第二章 阿珂斯(第4/6页)
“老爸。”他说道。就在这时,奥瑟按下开关,开了灯。
埃加大叫起来,奇西倒吸了口冷气,阿珂斯惊得一动不动。
客厅里站着三个人:一个又高又瘦,一个更高且壮,一个矮而敦实。他们都穿着盔甲,金属在硫黄石昏黄的火光下闪烁,极其深重的颜色,看起来几乎是黑的,但实际上那是非常非常深的蓝色。他们佩着潮涌之刃,剑柄紧握,黑色的潮涌绕手蜿蜒,将武器和人牢牢结合。阿珂斯以前曾见到过这种利刃,但那是海萨巡逻兵的配备。家里是完全不需要潮涌之刃的,这里住的不过是农夫和神谕者。
虽然阿珂斯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但其实他已经了然于胸:这些人是枭狄人,荼威人的敌人,他们的敌人。在铭记枭狄入侵的纪念碑前,每一支蜡烛背后的罪魁祸首都是这样的人。这些人朝着海萨的建筑进攻,砸碎玻璃,使之伤痕累累;他们专挑那些最胆大、最强壮、最勇猛的人来杀,让他们的家人以泪洗面。阿珂斯的祖母——拿着一把面包刀的祖母,就在此列——他们的老爸是这么说的。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奥瑟剑拔弩张地问。围布仍然好好地围在矮桌上,兽皮毯子也仍然堆在火炉边——奇西出门之前在那儿看书来着。炉火仅余微小火苗,尽管还在燃烧,但屋子里已经冷了下来。父亲挺直身子跨立,把三个孩子护在身后。
“没有女人,”其中一个对另外两个说道,“她跑哪儿去了?”
“神谕者,”其中一个回答他,“没那么容易抓。”
“我知道你们会讲荼威语,”父亲的语气越发严厉,“所以,别假装听不懂我的话,也别东拉西扯。”
阿珂斯皱起眉头:难道老爸没听见他们正谈论老妈?
“这家伙很难缠,”高壮的那人说道,“他叫什么?”阿珂斯注意到,这个人有着金色的眼睛,就像熔化的金属一般。
“奥瑟。”矮墩墩的那人回答。他的脸上满是疤痕,细小的纹路恣意铺陈,其中最长的一条一直延伸到他的眼睛旁边。老爸的名字从他们嘴里念出来,听着真别扭。
“奥瑟·凯雷赛特。”金眼睛说。这一句,他的声音有点儿……不同,仿佛是突然换用了比较重的异乡口音。可刚才并不是这样啊,怎么回事?“我是瓦什·库泽。”他又说。
“我知道你是谁,”父亲说,“我可不是坐井观天、世事不知的。”
“抓住他。”自称瓦什的人下了令,那个矮子便举起手中武器朝着父亲刺了过去。两人缠斗起来,胳膊紧紧地互相扯住,阿珂斯和奇西连忙往后退开。奥瑟狠咬着牙齿,客厅里的镜子爆裂开来,玻璃碎片四散飞溅;老爸老妈的结婚照本是放在壁炉架上的,这时画框也碎了,玻璃罩板裂成两半。可是那个枭狄人仍然不放手,把父亲扑倒在地。这么一来,埃加、奇西和阿珂斯就没遮没挡了。
矮子迫使父亲屈膝跪地,并用潮涌之刃指着他的咽喉。
“看好这几个小孩。”瓦什对瘦子说道。这正提醒了阿珂斯,门就在他背后。他一把抓住门把手猛转,但当他拉开门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箍住了他的肩膀。那瘦子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阿珂斯的肩膀一阵疼痛,他用力反击,狠揍他的腿,那枭狄人却笑了起来。
“这小豆芽菜,”瘦子吐了口唾沫,“你,还有你那些可怜巴巴的族人,最好现在就投降。”
“我们才不是可怜巴巴的呢!”阿珂斯说。但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吵不赢架的小孩在闹别扭,蠢得很。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光扯住阿珂斯肩膀的那个瘦子停下了动作,奇西、埃加和奥瑟也是。他们一个个都盯着阿珂斯,而且——见鬼——一股热流又涌上了他的脸,这真是这辈子最不该脸红的时刻。
然而瓦什·库泽大笑起来。
“我猜,这是你最小的孩子,”他对奥瑟说,“你知道他会说枭狄语吗?”
“我才不会说枭狄语。”阿珂斯无力地反驳道。
“你刚才说了,”瓦什继续道,“我真好奇,凯雷赛特家族里竟然有个孩子是枭狄血统,你们对此有何高见?”
“阿珂斯……”埃加惊异地低语,仿佛是在向弟弟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