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八章(第13/18页)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我模仿他。“‘除了我没人能动弗兰克·邓宁一根毫毛。他是我的。’这话你已经对自己说了二十年,不是吗?你到现在还没有动他一根毫毛。”

“我叫你闭嘴。”

“天哪!二十二年!他追查兹·弗拉蒂的时候也没动他,对吧?你像个娘们儿一样跑开,去叫足球队员。”

“他们有六个人!”

“不错,但是此后邓宁无数次一个人出现,你甚至没有在他的人行道上放根香蕉皮,让他跌倒。你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图尔考特。躲在这儿,像躲在洞里的兔子。”

闭嘴!

“你告诉自己些废话,说什么看见他坐牢是最好的报复,这样你就不用面对事实——”

“闭嘴!”

“——你是个胆小的奇才,让杀了妹妹的凶手大摇大摆地游荡了二十多年——”

我警告你!”他扳起左轮的击锤。

我把胸口抵上去。“来吧,开枪吧。大家都能听到枪声,警察会来。邓宁会看到骚动,转身离开。然后你会成为进肖申克的那个人。我肯定那里也有工厂。你干一个小时能挣五分钱,而不是一块二。不过你会喜欢的,因为你不用再向自己解释这些年为什么你只是袖手旁观了。要是你妹妹还活着的话,她会朝你吐——”

他把枪向前推,枪口对准我的胸口,却绊倒在他该死的刺刀上。我用手背打了一下手枪,枪响了。子弹射进土里,离我的腿不到一英寸,一小团石头打在我的裤子上。我抓起枪,对准他,要是他稍微一动,去拿倒在地上的刺刀,我就准备开枪。

他倒向车库墙壁。双手按着胸口左边,发出低沉哽咽的声音。

不远处的地方——科苏特街上,不是怀莫巷——一个男人吼叫着:“玩闹归玩闹,你们这些小鬼!要是再放樱桃爆竹我就报警了!明白人用不着多说!”

我舒了一口气,图尔考特也舒了一口气,但他急促地喘着气。伴随着持续的哽咽声,他向车库一边滑落,倒在沙砾上。我拔过刺刀,准备别进我的皮带里,却一转念想到,挤过树篱时,它只会划伤我的腿:过去正在千方百计试图阻止我。

我把刀扔进漆黑的院子,听见一声低沉的响动,刺刀打在什么东西上。可能是写着“你的狗属于这里”的狗窝。

“叫救护车,”图尔考特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眼里闪烁着泪水似的东西。“求你了,安伯森先生。

好痛!”

救护车。好主意。说得轻松。我在德里——1958年——已经待了近两个月,但我还是把手伸进前面的裤兜,没穿运动外套时总是把手机放在里面。除了一些零钱和森利纳的钥匙,我的手指什么都没有摸到。

“对不起,图尔考特。找急救,你可生错了时候。”

“什么?”

根据宝路华手表上的时间,《埃勒里·奎因新历险记》正开始向迫不及待的美国人播放。“忍着吧,”我一边说,一边挤过树篱,没有拿枪的那只手举了起来,避免眼睛被坚硬、歪斜的树枝扎到。

11

我被邓宁后院中间的沙盒绊倒,直直地摔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目无表情的洋娃娃,除了头饰,洋娃娃什么都没有穿。左轮手枪从手里甩了出去。

我用手和膝盖撑着身体,去摸手枪。心想我永远都不会找到;这就是执拗的过去最后的恶作剧。

跟令人恼火的胃肠感冒和比尔·图尔考特这两个恶作剧相比,只是个小恶作剧,不过来得真是时候。

稍后,正当我看到手枪躺在透过厨房窗户的一片梯形光亮边上时,我听到一辆汽车从科苏特街开过来。车速很快,毫无疑问,任何有理性的司机都不敢在满是戴着面具、拿着“不给糖就捣蛋”袋子的孩子的街上开这么快。在车发出尖锐的响声停下之前,我就知道那是谁了。

379号房子里,多丽丝·邓宁跟特洛伊坐在沙发上,埃伦则一身印第安公主的装束,到处欢呼雀跃。特洛伊刚刚告诉她,等她、图加和哈里回来,他会帮忙吃他们的糖果。埃伦则回答说,“不,不给你吃!穿上衣服,自己去讨糖吧。”所有人都会笑,甚至在浴室里做最后准备的哈里也笑了。

因为埃伦真像露西尔·鲍尔,能让任何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