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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您。”
马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心想得去弄支圆珠笔。
小吃摊传来的香气很诱人,可玛莎说过,除非他另有吩咐,不然就送一托盘饭菜去他的办公室。于是,他爬上生锈的楼梯急匆匆赶回学校。这回送来的是面包、一条香肠和一根新摘的黄瓜,都是他爱吃的。他写了张字条,说下回还想要盐和辣椒。
用完餐后,他把托盘和字条放到门外,然后坐了下来,拿出自然哲学的教科书和一张白纸,开始草拟物理学课程的教学大纲,准备写到狭义相对论之前为止。这个难度很大,可他还是拟出了一份为期十三周的授课计划。绪论部分要申明自然运行反映上帝工艺的道理,这个他没法胡诌,但大概可以请一位神父代劳,当天的收入嘛,两人平分?
下午3:30时,他回到1号楼去见财务主管。主管是个矮小的胖男人,虎着脸,眯着眼,名字让人难以置信,叫“搞诈”神父。他说,除了宿舍和伙食,马特还会领到一笔买书买衣服的钱;纸张、墨水和笔头都要从总务处预定。此外,每上一节课的报酬是50美元,只相当于两杯半“纯正卡非”的售价,好在他已经戒掉了喝咖啡的习惯,而且这儿的咖啡也实在难喝。
没课的时候,MIT给他每周100美元的津贴。马特心想不算太坏,因为这点钱能把基本需求都对付了,但他还是按惯例要求加到200,最后定的是127.5美元。
出乎意料的是,“搞诈”当场点了这些钱递给了他,还告诉他,以后的津贴会在周一和午餐一起送到他的办公室
马特带着刚到手的钱财出了门,在麻省大道上找了家最近的小酒馆,酒馆门口挂了块褪了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饮才外流”。他要了杯啤酒和一小杯烈酒,缩到了屋里最暗的角落。远处有四个男人,正就自由意志和命运争论不休。
要说命运,还数他的命运最为复杂莫测,那几个小子根本理解不了。他知道,在2058年2月2日,不知会从哪里冒出一个人,给了他自由,获得自由的他去2059年逗留了一两秒,然后跳到了2074年去为马尔什教授的天才道贺。
但这位恩人现在在哪儿呢?马特可能正处在一个闭合的时空怪圈中,而且,在他偷出租车时,这个怪圈可能和另一个怪圈发生了接触,而那位神秘的恩人带着一百万现身的事,可能是发生在另一个不同的怪圈。
吧台上放着一罐腌蛋。他遇到的怪圈或许就像这罐子腌蛋:其中每一个都是一个闭合的三维固体,并接触着其他闭合的三维固体,它们都没有意识到自身正漂浮在一片醋的宇宙中,对手持餐叉、准备改变某个鸡蛋命运的酒吧服务员也一无所知。
杯里的酒有种绿苹果的涩味,不好喝。啤酒是从地窖里拿上来的,还有点凉。
但他是来思考的,不是来喝酒的。他把小酒杯象征性地往边上挪了挪。
有一件事将眼下这枚鸡蛋和代表他过去的那枚联系在了一起:图书馆扫描了他的通行证,并认出了他是学校的正教授。难道说,学院保存了177年的人事档案?按常理,过了那么久,他不是辞职就是死了,早该注销了。可能是电子表的单元格里填不下“因窃取出租车前往未来被解职”吧。
关于因果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他该如何行动。暂且假定回去交保释金的就是他本人,既然那已是个既成事实——算是吧,不然他就不可能坐在这酒吧里了——那么无论他在此时此地做出什么选择,那件事都会发生。
以上是前提A。还有前提B:他绝不可能利用神理学院的资源发明一台能回到过去的时间机。
因而得出结论C:他一定是又朝未来跳跃了至少一次,去了一个有条件制造这样一台机器的时间和地点。
可是,那台机器真会是他造的吗?连手头的这一台都不算是他造的呢。
这么说,如果机器是别人发明的,那说不定自己也是被那人给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留在这里以神理学为业。因此,还是不要离开机器太远为好,还得留意周围有什么大型金属容器——现在周围的轿车和垃圾箱实在不多,
伊根院长说,他已经派了一支队伍去取出租车。最好弄清楚它会停在哪里,随身携带时间机会很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