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6/37页)

“你们,”劳伦斯对他的父母说,“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他们嘟嘟囔囔地说他的破坏性行为让他们别无选择,而且只是让他来这个学校试几天,看看“冷水”是否可以成为他上高中的一个选择——而不是那所科学学校,在那里,他只会学到更多的破坏手段。

罗斯先生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难道说他在造炸弹吗?

坐在车里的劳伦斯感觉脑袋热烘烘的,极度缺氧。他感到一阵刺痛,仿佛随着自己的未来被剥夺,他生而为人的皮肤也破裂了。他的父母已经走到通往那座写着“校长”的水泥碉堡的土路上了,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他跟在他们后面跑,大喊着他们不能这样做,他已经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该死的!

“新开且改进后的冷水学院完全致力于帮助学生个人释放自己的全部潜力。”校长迈克尔·彼得比特说。他笔直地坐在一张假木桌后,桌子的一角摆着一台Windows XP系统的电脑。劳伦斯忍不住嗤之以鼻。“我们将纪律视为一种手段,而不是目标,”彼得比特说,他留着两边不一样的八字胡,板寸头,鼻子晒得黝黑,“我们一直秉承古老的观念,坚信健全的心智源于健康的体魄。在这里待上一个学期,我敢说到时候你们都要认不出劳瑞了。”

身体健康、学会在两分钟内组装步枪、自尊等等等等。最后,彼得比特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就一个问题,”劳伦斯说,“谁死了?”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我们非常遗憾——”

“因为那就是降半旗的原因,对吗?话说回来,你们这个伟大的学校到底弄死了多少孩子?”

“有些人不愿学习我们学校提供的严谨而丰富的课程,”彼得比特脸上的表情很冷静,但同时却瞪着劳伦斯,“当需要在蒸蒸日上的高压环境和毫无意义的自我毁灭中做出选择时,有些人总是选择自我毁灭。”

“我们得走了。”劳伦斯的妈妈碰碰他的胳膊说。

“好极了,”劳伦斯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他们所说的“我们”不包括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劳伦斯觉得这是英语里头令人懊恼、沟通不畅的特点之一。就像无法区别“x-或”和“和/或”,“X-我们”和“属于我们”之间缺乏区别性描述就是为了故意混淆,就是为了制造窘境,加剧同龄人压力——因为别人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可以把你包含在他们的“我们”之中,然后在你以为自己已经包括在内的时候,却突然被孤立了。劳伦斯一边思索着这种语言中的不公平现象,一边看着自己的父母转身朝车子走去,他们穿过嘎吱嘎吱响的停车场,没有等他。

彼得比特无聊地假笑了一下:“那,你就叫劳瑞?”

劳伦斯警觉地意识到,在球门摇摇欲坠的前操场上,已经有许多彪形大汉在盯着他了。“不,绝对不行,我不要叫劳瑞。”

“你说得对。就目前来说,你的名字是B2725Q,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家会叫你‘菜鸟’。在达到1级之前,你没有权利叫劳瑞,对了,你目前的等级是0级。”彼得比特审视了一下那些正在做俯卧撑的学生,然后朝他们的一名教练挥挥手,那名教练立刻小跑过来。彼得比特把“菜鸟”介绍给迪克斯,他是这里的高年级学生,也是他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走吧,菜鸟,”迪克斯说,“我给你找个床铺。下午的色彩课一小时后开始。”他的脑袋又短又胖,覆盖着一层浅红色的短毛,看起来远不止18岁。

去“营房”的路上,劳伦斯注意到有个教学楼的窗户上钉了木板,还有一些墙上有裂缝。身着迷彩服的学生们没有特定队形地慢跑着,一个歪斜的棚子后面放着一把组装了一半的50口径的枪。就算是保卫糖果任务,他也不会交给这样一个军事组织。唯一一样看起来比较新的东西似乎是营地外围的一圈电网上的铁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