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上月球(第4/6页)

电影中的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其中的一些宇航员缺乏基本的职业素养,这一点也让人匪夷所思。我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宇航员都是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或者科学家。但在《登陆月球》中,其中的一位宇航员就像伽利略在其书中的辛普利丘一样,总是问一些愚蠢的问题。这位船员为身体感到的加速度而吃惊,也不理解“失重”的概念,虽然这个角色的存在让观众有机会听到这些概念的科学解释。还是那句话,这些宇航员更像“二战”时期的轰炸机飞行员,而非现代宇航员。

人类已实现登月,但是从科幻作品的角度来说,实现登月只是更广阔的太空探险的开始。早期登月之旅的重点大多放在登月的过程,以及宇航员和奇异的月球人之间的互动上,后期的科幻作品则着眼于人类栖居月球的可行性,不仅关注登月过程,而且涵盖登月后建立月球基地,以及随后在月球基地上长期生活等。这些作品必须首先阐明人类为什么要移居月球。诚然,移居月球不可能像在地球上生活那样简单,但是月球的移居者却努力在这个奇怪又美好的新家园生活下去。交代这个背景往往会让科幻作品的立意更加深刻,月球因此成为许多科幻小说的故事背景。

移居月球被看作未来的趋势,至少那时候的科幻作家是这么想的。首先,尝试性的登月探索会渐渐变成经常性的对月球的探索和开发,就像我们一个世纪以来在地球上的拓荒活动一样。进而,科幻作家把月球设定为人类的殖民地,想象出了一系列可能性。就像艾萨克·阿西莫夫借用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吉本创作的《罗马帝国衰亡史》作为其《基地三部曲》系列的范本一样,许多科幻作家也认为人类登月就像欧洲人登陆美洲大陆一样。月球殖民地最开始受到来自地球的奴隶主们的剥削,然后月球殖民地的人们为了获得独立和地球的军队战斗,最后月球人拥有了对月球的独立管辖权和一个美好的未来!

从1931年到今天,类似的主题反复在科幻作品中出现,其中最经典的作品是罗伯特·海因莱因于1966年创作的《怒月》(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作为世界知名的科幻作家之一,海因莱因笔下的月球和地球截然不同:月球上很艰苦,但充满希望和开发的潜力,地球上则充斥着冷漠的利己主义。

海因莱因的故事和18世纪70年代发生在美国殖民地的独立战争有一个显著的不同:月球殖民地会直接威胁到地球人的生存。月球殖民地有类似于电磁弹射的装置,可以把载满稀有矿物质的金属容器从月球弹入太空,进而把矿物质运回地球。这些容器一旦直接落入人类聚居的城市,将比核爆炸具有更强的杀伤力。虽然地球人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但月球人最终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得天独厚的引力井赢得了战争。

除了把月球变成殖民地,海因莱因的这本书还提到了一种有自我意识的计算机。名叫“麦可”的月球网络系统在拥有了意识之后,成为领导殖民地革命的主要力量,但后来从地球发射到月球的炸弹炸毁了它的电力系统。在这部作品里高科技和过时的细节混杂在一起,叛军居然通过电话和麦可交流,这也是科幻作品试图刻画未来世界时经常会遇到的一个典型难题。海因莱因还在书中写下了麦可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也许在美国确实能拨通。而当时读这本书的我是一个居住在英国的青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拨打了这个号码,令我吃惊的是,只拨出开头的999(在英国,999相当于急救号码)就已经接通了紧急服务热线。

回到现实世界,阿波罗计划的最后一次任务是阿波罗17号于1972年12月11日登陆月球,40多年后我写下了这本书。不像广为人知的阿姆斯特朗和奥尔德林,现在很少有人记得尤金·塞尔南和哈里森·施莱特,这两个最后在月球上行走过的人。从那以后,人类向月球发射过许多无人探测器,但再也没有人登上过月球。既然没有更进一步的登月探索,移居月球也就无从谈起了,更不用说利用月球作为探索太阳系的第一步。所以,我们曾经构思的科幻情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通常会被科幻小说忽视的一个原因是,长期在经济上支持这项计划是非常困难的。短期内取得巨大成就的阿波罗计划其实是个政治目标——美国要在苏联之前实现登月,从而扭转美国在航天技术上的落后局面。但是在阿波罗计划成功之后,继续在登月项目上投资的政治目的就不那么明确了。在实现移居月球之前,先要筹集大量的资金用于建造简易的临时住所。所以,让科幻梦想变成现实的前提条件是政治野心和商业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