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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娘还以为,留住这位老师,就能发大财了呢。勇作接回老爷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这个老师名望特别高,东京的杂志社那边将会寄来大笔的稿酬费用。等出了书以后,会大卖特卖,东京那边还会把大笔的税款汇过来……”

“你说的是版税吧。出版社向写书的人支付的费用。”

“啊,对对,就是版税。他说,到时候会有一大笔那个钱汇过来的。而且,老爷子还认识当今的著名小说家,那些人也会经常来这里拜访他的。小说家嘛,花起钱来自然像流水一样,到时候可就有的赚了。勇作这样吹嘘了一通,老板娘居然也信以为真。刚开始,她可是把老爷子像菩萨似的供起来了呢,还派了阿元一直专门侍奉老爷子。当然了,这也是勇作的要求。谷汤旅馆里有三个不住店的女侍。要说一直吃住在旅馆里的,就只有这个要嫁给勇作的阿元了。”

若说勇作向父母说出这番话时是出于真心,太田有些半信半疑。小藤素风年事已高,连存在本身都已被世人遗忘,杂志社方面应该也没有可能向这样的人约稿了。至于那些旧书再版,更是痴人说梦。因此,太田判断,勇作是利用父母的无知,制造了留下素风的借口。勇作对小藤素风就是如此景仰。

“可是,那种指望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一年半载过去了,东京那边丝毫也没有要给素风寄钱过来的样子。这老爷子也根本不写什么小说,整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哪有可能赚得到一分一毫啊。其实已经没有杂志社找他约稿了吧。”

“嗯,有可能。”

“当初可是说,会有好多著名的小说家来拜访素风老师呢。老板娘也伸长了脖子,一直盼着。她是想,有那样的名人光顾这里,就会把谷汤旅馆也写进小说里。那样的话,就可以帮他们旅馆做宣传了。可是,都那么久了,连一个访客的人影也没有见到。老板娘感觉被勇作骗了,开始火冒三丈。”

“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啊。可是,勇作的父亲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倒是无所谓。他们家老板名叫梅田敏治,今年六十二岁。那可是个让人看到都会恨得牙根痒痒的老好人啊。”

让人看到都会恨得牙根痒痒的老好人。此时此刻,安子说出的这句话,太田只把它当作耳旁风,并未过多留意。

“所以,老板娘根本就没有料到那个素风居然会在那里白吃白住这么多年,她可是容不下的。不过,最开始勇作还在家那一年,她倒是有所顾忌的。等勇作失踪以后,照顾老爷子的担子就全都落在了阿元肩上,阿元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像素风的吃喝,也再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端上来了。比方说,素风最爱吃味噌拌蔬菜。可是,听说老板娘故意不给他吃。”

“味噌拌蔬菜和河鱼刺身之类的,也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素风既然爱吃,就给他吃呗。”

“所以啊,阿元就把旅馆其他住客吃剩下的东西偷偷拿给素风吃。素风一大把年纪了,身板还能这么硬朗,可是多亏了阿元啊。”

“说到拌蔬菜,我也被勾起食欲了。明天晚餐能给我上一盘吗?”

“好的,好的。您的念头转得还真是快啊。”

“因为这个菜好吃嘛。素风既然爱吃这个菜,老板娘就应该给他吃啊。”

“可是,从老板娘来看,素风可是个大麻烦呢。”

“真是个可怜人啊。对了,你刚才说素风有些轻微中风?那是在来到谷汤旅馆的时候就有的吗?”

“不,是在来了之后,就在两年前。有一天,老爷子突然头晕眼花,摔倒了。给医生瞧过了,说是轻微的脑梗死。除了左手和右脚轻微有些不灵便以外,说起话来倒是喋喋不休的。这些都是勇作离家出走后不久的事儿。看医生的费用和开药的钱,可都是阿元自掏腰包呢。”

“阿元这个人,倒是对素风老师尽心尽力,真让人感动啊。”

太田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名在谷汤旅馆门口见到的年轻女子。

“阿元是在坚守勇作托付给她的话呢。阿元就像有两位公公一样,一个是勇作的父亲,一个就是素风。都还没有跟勇作正式成亲呢。哦不,让她像公公一样侍奉的,与其说是勇作的父亲,还不如说就是素风呢。以老爷子那样的身体状况,换作是其他女侍,肯定都会避之不及的吧。阿元因为照顾素风,自己身上穿得都像抹布一样,成天灰头土脸的,人也憔悴得厉害。要不是那样的话,模样还会更标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