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2/4页)

太后笑意吟吟的脸微微一僵,拨动腕上佛珠的手顿了顿,眼底神情难辨。

一众大臣朝任安乐望去,见她不慌不忙地起身,朝嘉宁帝的方向抬了抬手,朗声笑道:“陛下戎马出身,微臣也是武将,不如唱一出沙场点兵吧,陛下觉得可好?”

众臣心里一咯噔,直叹这任安乐着实是个二愣子,帝家军的事让皇家硌硬得不行,你居然还要听武戏?

果不其然,嘉宁帝笑容一敛,却没有反对,只是朝戏台上淡淡道:“依任卿所奏,唱一出沙场点兵。”

安宁坐在姜妃之下,脸色肃然,盯着任安乐一眨不眨。

戏台上顿时响起铿锵顿挫的军马之声,皇帝和太后脸色端凝,气氛陡然严肃了下来。众臣战战兢兢地听戏,不时瞅瞅那个听得倍儿有精神的任安乐,叹了一声“莽妇”,简直欲哭无泪。

直到半炷香后,连戏台上的青衣小生都迟钝地感觉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视线太过诡异时,戏终于落幕了。这回嘉宁帝倒是有魄力了一次,直接让这群倒霉催的退了下去。

广场上恢复了安静,嘉宁帝适时地开口。

“众卿,今日太后大寿,时值年节,朕欲大赦天下,惠泽万民。”

“臣等恭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起身,行礼。

这恢宏的声音响彻仁德殿外,整个皇城都隐约可闻。

沅水阁中,帝承恩换了一套正红宫裙,头上佩着华贵精致的琉璃步摇,腰间系着内廷前几日送来的凤佩,正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

“心雨。”她唤了一声,侍女心雨从房外走进。

“替我把陛下赏的狐狸大裘拿来,我们该去仁德殿了。”

心雨站在她身后,未依言而动,反而拿起桌上的木梳,替帝承恩细细梳弄起长发来。

“心雨!”帝承恩皱眉,正欲起身,一双手却压在了她肩上。这双手很是熟悉,平时替她梳理头发,整理衣袍,陪伴了她整整十年。但她却从不知这双柔弱无骨的手按着她时,竟能如此有力。

“小姐,您还是不去得好。”心雨轻轻解下她的头饰,一件件重新放回梳妆台上。

沅水阁外不知从何时起安静下来,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声音。

帝承恩兀然抬眼,镜子中映出心雨的神情,她脸上少了一贯的唯唯诺诺,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刚毅冷冽。

帝承恩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公子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说和您的约定自今儿起就没了。从此以后,您便自由了。”

帝承恩手中的凤钗落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镜中的心雨,双手攥紧裙摆,指尖刺进掌心。

“心雨,你在我身边十年了,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自她被送进泰山起,身边一直只留着这个丫鬟,到如今才知道最信任的人竟是隐藏得最深的细作。

“小姐对我很好。”心雨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奴才的命是公子从晋南的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真正的帝梓元是谁?她是不是还活着?”帝承恩听见自己颤抖得发冷的声音。

“小姐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何必再问呢?”心雨声音低低的,回道。

“好一个洛铭西,好一个帝梓元!”帝承恩放声大笑,她猛地转过身,抓住心雨的手腕,悲凉难当,“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好得很,当真好得很!我做了十年傻子,十年傻子啊!”

沅水阁内,只能听见帝承恩的哀戚声。

与此同时,刚刚换了身衣袍准备参加太后寿宴的太医院院正被华阳阁的宫娥慌慌张张拦在了御花园内。

小宫娥见着了他,像遇见了救星般连连叩首,“方大人,我家昭仪娘娘要生了,太医院的大人们都在仁德殿为太后娘娘祝寿,一个人都没有,再寻不到人,我家娘娘怕是要不行了!”

方简之一惊,原本宫里待产的后妃都会有专门的太医守着,以防误事。哪知因为忠义侯府没落,负责古昭仪的太医竟完全没当回事,在这个时候去了太后寿宴。

怎么也是皇家血脉,非同小可,方太医连连摆手:“走,快些去华阳阁。”

小宫娥有了主心骨,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领着方简之朝华阳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