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7页)

狱警两头牵引用力,竹板夹紧田丹手指。瞬间,田丹的眼泪涌出。

铁林在首道门禁处来回踱步,像囚笼里困兽,焦躁不安地喊:“哎,人呢?来个人,开门!”可任凭怎么喊,也是徒劳。铁林拿起墙上的电话拨号,又挂回去。

监舍内,竹板越收越紧,十指皮肉已破。田丹双眼泪流,却不吭声。华子不时看金海,十七却眼盯着田丹手指间渗出的血。金海没有表情,华子和十七继续施力,田丹失声喊出来。两个狱警还在施力,田丹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手指关节与竹板接触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一个狱警从外跑过来,看着这场面,在门口停下。金海扬了扬手,华子和十七分开竹板。

刚跑过来的狱警说:“老大,二哥在外面非要叫您。”

金海挥了挥手,说:“东西收了,出去。”

华子和十七将刑具卸下来,十七看着田丹的血指,目光复杂。

田丹受刑的时候,平渊胡同里,正睡在炕上的徐天似被喊声惊醒。屋内外很安静,炕桌上立着田丹的阿司匹灵。徐天猛地跳下床,从金海院子出来,去拍刀美兰家的院门。刀美兰挎着东西从外回来,对徐天说:“这儿呢!”

“我去大哥狱里,有啥话要带给八青叔。”

“你去狱里干啥?”

“找田丹的。”

“我没啥话带,这两天去看他。”

“那走了。”

“回来跟我说说,那女的有多神。”

“行。”徐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在小朵遇害的那个晚上也曾出现过。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知道一定不是好预兆。他朝京师监狱的方向快步走着,甚至开始小跑,他必须立刻见到田丹。

监舍里只剩下田丹和金海两人。“疼吗?”金海像把斧子,冰冷强硬。田丹慢慢舒出一口气,将血淋淋的双手轻轻放到腿上。

“我以为你不会掉眼泪。”

“父亲如果见过沈先生,告诉保密局说还有人来,并且还有一封信,他可以把信直接给沈先生。保密局来问我,说明他不在了,我们这条线上有内鬼。”十指连心,田丹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

金海低下头说:“啥也瞒不住你。”

“是谁杀了我父亲?”田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滴在血肉模糊的手指上。田丹的手疼,心更疼。这种疼痛想让她弯下腰,想让她嘶喊,可她不能。

“爸没了,自己人里还有内鬼,我要是您,真犯不上较劲,北平城就我狱里最安全。”

田丹动了动手,双手早已失去知觉,她苍白地笑着说:“是很安全。”

“事儿告诉我吧,不说还得受疼。”

“好。”

田丹的爽快,让金海有些意外。

“但你会相信吗?”

“你说我就信。”

“镣铐不要给我戴了。”田丹吸了吸鼻子,她冷静下来,必须给自己争取一些条件。

“行。”

“食物要好一点,保证每天有一个水果。给我一盆水,干净的毛巾,消毒纱布,消炎止血的药物。”

“都行,手我让人来给你治。”

“东西给我就好,我自己处理。”

“东西给不了你,药瓶儿什么用完了得收走。”

“无论发生什么,在狱里你都要保我平安。”

“无论出啥事儿,谁也动不了你。”

田丹盯着金海,她知道他不会食言,但她还是问道:“你的话我能信吗?”

“信我,你就说,我也信你。”

“二十号晚上九点,先农坛南门。”

“来几个人?”

“两个。”

“为什么去先农坛。”

“帮你忙的人要知道这么细?”

“问起来知道得不细怕人家不信。”

“我们有人在先农坛等。”

“城里还有你们的人?”

“无处不在。”

“带着那封信吗?”

“当然。”

金海疑虑重重地听着,田丹接着说:“让我处理好手,再去见铁林。”

“我还没打算让他见你呢。”

田丹虚弱地靠在椅子上说:“那正好我可以休息。”

金海最后看了看田丹,扔下一句话:“对不住啊。”

等到金海一行人走远,田丹撑着最后的一点精神,微弱地道:“没关系。”

首道门禁处,铁林仍旧暴躁。华子一群狱警从里面通道过来,随后铁林看见了后面走出来的金海,顿时偃旗息鼓地说:“大哥。”华子打开监门,金海进入首道门禁,面露不悦:“喊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