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证据(第5/12页)
后来听办公室主任告诉我,这一系列的行为,在法律上称为“保存证据的手续”。这个词听起来十分严厉,据说通过对这些证据的调查,最后决定村松先生的家属是否能够起诉医院。
总之,那些人离开之后,医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是,这天在员工食堂里,这件事当仁不让地成了主角。
“这种事情是突然而至的啊。”“死者家属状告医院也太过分了。”“不管死因如何,也没有其他的抢救办法了。”“又不是什么医疗过失,应该没问题吧。”
由于大家都在医院工作,所以大多数人的意见都集中在批判死者家属的做法上。
“因为这种事情,我们医院被人质疑,真受不了。”“冰见子院长太可怜了。”还有就是这种同情的论调。
听着这些话,我基本上没有发言。有人问我“你怎么想”,我只是暧昧地表示赞同而已。
说实话,这些人当中只有我知道冰见子医生改写了病历。因此我沉浸在这种优越感当中,同时也警告自己不能草率开口。
午休结束以后,我干完了当天的工作,傍晚和仓田护士一起吃了晚饭,在回家的路上又打了一会儿弹子球才回到家里。当我一个人躺在家里的两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这次的事情真没问题吗?大家都认为是死者家属单方面有问题,但是,知道冰见子医生改写病历的只有我一个人。一想到这里,我又被一种新的不安抓住。
我确实很受冰见子医生信赖,但是换一种角度看,我不是已经完全和她站在了同一战壕、成为她的同伙了吗?
“也就是说,你和冰见子医生是同谋。”
凉子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重新浮现在我的大脑里。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已经完全成了冰见子医生的同谋。村松先生去世那天,是我最先把病历交给了冰见子医生的,知道她篡改病历的只有我一个,我并没有提出异议。
如果以后追究冰见子医生的责任,或者打官司时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作为篡改病历的同伙,我是否也会被法庭追究责任?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甚至有些害怕起来,一个人在房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怎么办……”
我忐忑不安地环视着四周,突然想起了凉子。
也许正如冰见子医生当初说的那样,凉子和村松先生的家属有过接触,我认为有必要先确认一下。
我马上从沙发上爬起来,用手机拨通了凉子的电话。
“铃铃铃……”听到对方电话已经接通,我想凉子的电话应该没变,但是无人接听,不久就自动转成了录音电话。于是我先自报家门,然后寒暄道:“好久不见了,你好吗?”接着告诉凉子我急于见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在这种关键时刻,凉子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和其他男人约会去了。
琢磨着这些无聊的事情,过去了半个小时,我试着又给她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正当我想挂断的时候,“喂,喂”,电话里传来了凉子的声音。
“你好吗?”我脱口而出。
“是你呀……”是凉子的声音,“怎么啦?”她接着问。
“村松先生去世的消息,你听说了吧?死者家属想要状告医院。”
凉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语: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我不由重复了一遍凉子的话,她是说就是发生了这种事,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不久前,因为怀疑自己工作的医院治疗上存在问题,凉子曾把病历等重要资料复印之后带了出来。今后说不定还要打官司,为什么她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你一点儿也不吃惊吗?”
“我有什么可……”
听到她满不在乎的回答,我一下子火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就是他们的同谋。”
“同谋?”
“你去见的村松太太,并怂恿她状告医院,对不对?”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面对凉子声音里那种古怪的镇静,我更加急躁起来:
“你骗人,你和死者家属是一伙的。冰见子医生也是这样说的。”话音刚落,隐约传来了凉子“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