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第7/9页)

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时,洗碗池上方的窗户边儿上有个人影,大门有动静。

像是要用钥匙开门,但随即发现门没上锁,便拉开了门。

进来的是高明。

“啊呀!”

圣子站起身来,高明微微一点头,说道:“回来了。”

跟去岛上时一样,结城和服夹衣外套着件和式外褂,左手拿着个小纸袋子。

“今天早晨吗?”

“九点到的竹芝栈桥……”

“太突然了,吓我一跳啊。”

“本想联系来着,但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高明把那个小纸袋子往桌上一放,立即脱下和服外褂,像是很累的样子,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

“去了好长时间啊。”

从他出门到今天,正好一个月了。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跟以前一样无甚变化。夹杂着白发的头发稍稍长了,面部也晒黑了一些。

圣子像是很怀念的样子,盯视着那张疲倦的面容。

“这是旅馆老掌柜给的,飞鱼做的咸鱼干。”

高明递给圣子那个小纸袋子后,从和服的袖兜里掏出香烟,点上了火。

“今天没去公司?”

“请假了。”

“怎么了?”

圣子没有回答,走到了洗碗池边。

可能是坐夜船累了吧,高明仰面躺在了沙发上。

“不换衣服吗?”

“等会儿。倒是想洗个澡啊。”

圣子进到浴室里,拧开了水龙头,然后又烧开水,沏了茶。

高明再次坐起身来喝茶。

“你真是悠闲自得啊。”

“是啊。”

圣子的话里带有讽刺的意味,但高明看着茶杯佯装不知。

“岛上怎么样?”

“变化……说有则有,说没也没什么。”

“最近像是去那儿的人很多,旅馆增加了吧。”

“简易建筑增加了不少。”

高明跟圣子相遇那会儿,说到游客,几乎都是学生。这几年观光热,岛上想必也有一些变化。圣子多少能理解高明话里包含的不满情绪。

“吉川家的老太太像是死了。”

吉川是圣子在岛上时借宿的人家。那时,那个老太太帮助过圣子。

“什么时候?”

“像是今年夏天。”

岛子上难以忘怀的人和事都在一个个消失。

“怎么没通知我呀?”

“大概他们考虑,通知的话你要给他们送奠仪什么的,倒会给你添麻烦。”

高明用双手触摸着茶杯,像是确认茶水的热度,又喝了口茶。

“今天为什么不去公司啊?”

“前天,社长的太太去世了。”

“加仓井君的?”

“好像一直心脏有病,前天突然发作。”

“是吗?”

“昨天晚上是灵前守夜,今天十点开始告别仪式。”

“十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对吧?”

“想去来着,但有点儿身体不舒服。”

高明看了一眼圣子。

“感冒了?”

“昨天晚上有点儿风寒,今天差不多好了。”

“这么说,灵前守夜也没去吗?”

“嗯。”

圣子避开高明的目光,将脸转向一边。高明默不作声像是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应该去的,不是吗?”

“是啊,可是……”

“你不去的话,那我去吧?”

“先生,你……”圣子慌忙转过头来。

“今晚去的好。”

“可是,先生不必去的。”

“你能去的话最好。”

“好吧。”

圣子点点头,站起身来,走进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圣子关上水龙头,点燃了煤气烧热水。然后,她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面容。

高明为什么提出来要去吊唁?想想不可思议。自腿脚受伤后,他基本上不去人多的场合。

他这是抽的什么风呢?对加仓井有好感吗?

但是即便那样,专门提出来要去吊唁,还是让人感到不寻常。

也许只是为了敦促圣子前往,或者是想……那样表示以后看看圣子的反应。

圣子确认了自己脸上没有再露出什么不自然的神情后,回到了房间里。

高明躺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

“最近,熟人死了。”

“另外还有人去世了吗?”

“前段时间,上坂死了。我去岛上那天来的通知。”

上坂是评论家,跟高明同一时期在文坛上崭露头角。圣子没见过面,但对方来过几封信,所以知道此人名字。几年前因肾脏疾患,回了金泽老家,以后就不太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