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大事(第6/9页)

马永坤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床前,双手奉上了信:“师座,北京来的,说是雷大帅的亲笔信。”

张嘉田接过信封撕开来,抽出信纸展开了看——刚看了几行,就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冷笑。

雷督理什么都要跟他抢。他看上了个大姑娘,雷督理跟他抢;他训练出了一支军队,雷督理也要跟他抢。抢不过了,就翻了脸,就拿出了直隶督理的身份来压他。什么狗屁东洋留学生,谁用那帮留学生来当督导教官?那帮家伙从北京跑过来指手画脚的,不就是想要夺权吗?不就是想要把他这个师长架空吗?

把这封信揉成一团扔回马永坤怀里,他懒洋洋地发了话:“你拟一封回信,话说得好听一点,拟好了,我抄一遍。”

说到这里,他掏出怀表打开来看了看时间:“几点了?”

林燕侬立刻回了头:“还早呢!要走也吃了莲子羹再走。”

张嘉田咳嗽一声,扭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转眼看见了怀表里头雷督理的照片,就嘀咕了一句:“×你妈的。”

然后他“咔嚓”一声把怀表盖子扣了上,抬头一瞪马永坤:“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写信?”

马永坤立正敬礼,转身就走,临走时又看了林燕侬一眼,正巧林燕侬汗津津地抬了头,正好和他对视。她冲着他一笑,他板着脸,没反应,但是心里很满足,觉着是不虚此行。

马永坤走了不久,莲子羹也熬得了。林燕侬盛了一小碗,走去床边偎到了张嘉田跟前,用小汤匙舀起一勺莲子羹,她先是吹了吹,又尖着嘴唇尝了一尝,确定这温度的确是适宜了,才把它送到了张嘉田嘴边:“来——张嘴——”

眼看着张嘉田张嘴吃了这一勺莲子羹,她笑着问道:“甜不甜?我放了好多冰糖呢。”

张嘉田点点头:“甜。”

林燕侬笑了,一勺一勺地继续喂他,又笑嘻嘻地小声问他:“晚上不走了,好不好?”

张嘉田像没听见似的,也不理她,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吃莲子羹。

张嘉田忘了自己是哪天和她发生关系的了。

她总说雷督理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他原本很不爱听,可这回从北京回来之后,他忽然关心起了这些问题——雷督理对待部下是什么态度,他知道,可雷督理对待女人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

反正雷督理是不把姨太太当人看待的。

他想知道,只能去问林燕侬。于是在个极其寒冷的晚上,他抽时间过了来。林燕侬见他来了,很欢喜,妙手生花地瞬间制作出了几样小菜,又烫了一壶好酒。

他当时又冷又饿,于是吃了人家的菜,喝了人家的酒,又借着醉意,上了人家的床。

他没告诉林燕侬,在这之前,他还是个童子身。

他对林燕侬毫无怜惜,由着性子碾压她揉搓她,让她哀鸣,让她惨叫。她在他身下几次三番地抽搐痉挛,让他以为她要死了。可她带着哭腔长长地呻吟一声,一口气缓过来,终究又没有死。

到了半夜,他翻身下来,心满意足,精疲力竭。摊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忽然觉着一侧身体一热,是林燕侬软绵绵地贴了上来。

“我的好宝宝呀……”她抚摸着他,纠缠着他,用奇异的、细而颤的声音说话,“你差点要了人家的小命……”

一条雪白纤细的胳膊搂了他的脖子,湿漉漉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发出糖稀一样又甜又腻的笑语:“我要死了……”

张嘉田不动声色,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这才弄懂了她的意思。

“你装什么黄花大姑娘。”他对她冷言冷语,“又不是第一次。”

林燕侬从鼻子里哼出了话来:“雷一鸣不行嘛。”

张嘉田猛地扭头望向了她:“什么意思?他不行?”

林燕侬答道:“他好像是因为冬天掉进河里,把身体那些零件全冻坏了。”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嫌恶的微笑,“倒也不能说他是真不行,反正不如你就是了。”

张嘉田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逃出来的?”

“呸!我可不是离了这事儿就活不了的人。”

张嘉田斜了眼睛看她:“是吗?”

她笑了,把脸往他颈窝里埋:“讨厌!”

张嘉田对于林燕侬,谈不上爱或者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