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学会(第13/17页)
曹老师忍不住问陈昕儿:“你打算怎么办呢?或者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陈昕儿此时早已收起眼泪,她努力冷峻地道:“我什么都不求,我只要一个真相。我只是一只蟋蟀的智商,请曹老师和同学们帮我补充,是不是我又上了一当。多年来,我一直追问简宏成一个问题,他一直避而不答,只说他一贯为人能说明问题。可我已经不知道了,他一贯为人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一直回避我这个问题。今天,简宏成,你能不能跟大家说明白?不妨告诉你,星期五我已经把当年详细经过告诉宁宥了。宁宥既然旁听着,你正好判断简宏成有没有说真话。简宏成,你先说。”
简宏成道:“这又是个罗生门。我早知道跟你没法说,所以懒得说。但好在我有个好习惯,每天早晚都会掏出日记本记一笔。若非你搞突然袭击,我今天应该带日记本交给曹老师查看,当时我怎么想的都在上面。现在我只能凭回忆。但你们可以事后派人跟我回深圳,盯着我掏出日记本对照现在的讲话……”
陈昕儿道:“既然你有日记记录,为什么以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拿出来?早拿出来,早把问题解决了,何必拖到现在?我可以怀疑你是最早拿不出什么日记,后来被我追问得紧了,你才慢慢花时间制造出一本来,就等着哪一天甩我一脸所谓真相?”
“我早先跟你说明过,你不接受,非要我说出其他答案。我没有其他答案,只能闭嘴。而且我早知道我拿什么出来你都会不惮以最坏恶意推测我的动机,才懒得跟你分辩。”
陈昕儿见简宏成又顾左右而言他,亢奋地毫不留情地揭发:“你们看,每次都是这样,一说到这个关键问题,他就东拉西扯试图回避。简宏成,我不要日记,我只要你说个究竟,你好歹给个说法啊。当时你一身落魄,却跟我所在的公司竞标一个大项目,你即使不乔装改扮到我们公司打探,都没人把你放眼里,全公司走廊任你随便游走。第一个问题,你明知我在这个公司,为什么要制造出巧遇的样子?第二个问题,上海有不少你中学、大学的同学,还有你有意向的客户、生意上的重要朋友,可你在上海的三天,为什么连着只请我吃饭?连吃三顿晚饭,最后一顿吃完,你是飞奔着去火车站的。第三个问题,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我对你的躲避,我对你完全无招架之力,你却拉住我连说三天你如何受骨肉相残之害,如何大起大落,现状如何困窘,对竞标成功如何渴求,话里话外归纳起来都是一句话——你陈昕儿能对此无动于衷吗?第四个问题,我鬼迷心窍拿出公司核心机密,那个竞标价格给你,你又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以上四点,我迟钝,想问大家一句,简宏成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简宏成靠什么掘得他的第一桶金?”
宁宥听了一半就知道陈昕儿想说什么,私下对田景野道:“星期五陈昕儿结不成婚,醉醺醺跑到我家,说的也是这些,我还以为她自己得不到,就顺手恶心我一把,想不到她拿到同学聚会上公开说,这是打算与简宏成撕破脸皮了。不说她以后生活的经济保障问题,这种事知道的人太多,对她儿子太有影响啊。我本来还想替她保密的,这下倒不用纠结了。”
但田景野没搭理宁宥,他瞪着眼严肃地听陈昕儿痛诉,听完,扭头问简宏成:“你辩不辩解?”
简宏成摇头:“比较了一下暴露隐私与被指荒淫无耻,我的脸皮选择宁可被指荒淫无耻。不过曹老师,回头我会把日记快递给你。”
田景野却将手中叉子噌的一声扣到盘子上,直起身正色道:“这事我来说。所谓简宏成的第一桶金,那次竞标的成功,我归纳一下,各主要因素从轻到重有:一、我拿出所有家底给简宏成做保证金;二、我请求我客户中一家注册资金雄厚、有资质的公司帮几乎赤手空拳的简宏成出面竞标;三、简宏成呕心沥血完美设计的产品,无论从能耗,还是运行可靠性,都胜人一筹;四、简宏成大学老师和毕业后工作单位的原老板一起友情帮简宏成谈妥一家台湾企业做简宏成产品的加工;五、还是简宏成,绞尽脑汁与各方协商确定的产品供料生产交付流程,无论是品质管理还是交付时间都可靠可信,而且交付灵活,时间最短;六、是最难让人置信的,未来将是竞争关系的原老板替简宏成找了招标单位的关系,大力扶持了一把这个潜在对手;七、还是回到简宏成身上,他的竞标演讲的巨大说服力,让台下几乎当场拍板。综上,简宏成最终胜出靠的是综合评分,是他展示给招标单位看的可行、可靠的组织能力,而不是价格,事实上,他的竞标价格高于其他公司。媒体上经常说的靠价格一锤定音的竞标基本上是神话,骗外行的。至于当时简宏成与陈昕儿三天三顿饭的接触,简宏成从未告诉过我,我不知情。但即便是我都可以合理化推测那次竞标没必要让陈昕儿冒险偷出价格数据。我想除非简宏成狗急跳墙,正常情况下他不会色诱老同学偷数据。而我们都清楚,让简宏成这个人狗急跳墙有难度。我就说这些,大家自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