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页)
谢弥自觉英雄救美,走过横亘在江谈和沈夷光之间,把茶盏放到她面前:“主人,你要的茶具。”
沈夷光看着他手里的茶具,愣了下,不过她没说什么,从一旁的玉罐里取出茶叶,便开始烹煮。
谢弥瞧她眼神明显古怪,不由挑了下眉,难道自己拿错了?
江谈带着讥诮的声音,从后清清淡淡地传了过来:“潺潺烹茶,一向只用上等的越州瓷,你拿来的是寻常青瓷,烹煮出的茶水便如牛饮的污水一般。”
谢弥皱了下眉。
他怎么知道喝茶会有这么多狗屁讲究?他平时忙的只有空喝凉白开,打小野到大的,也没人教过他茶具和茶具有何区别。
但是,显然江谈是知道的,沈夷光也是知道的,他懂她,或许这就是当初她能瞧上他的缘故。
这个念头一起,他五指微微收拢,面色冷了冷。
江谈伸出一只白璧无瑕的手,要取走沈夷光面前的茶具:“我那里有一套越州瓷,我着人给你送来...”
“不必,”沈夷光头也没抬,她轻软的嗓音里带了点嘲讽:“我宁可用没被人用过的青瓷,也不会用旁人使过的越州瓷。”
江谈身子僵住。
万年心烦地道:“六郎,父皇还有事需要你帮衬,你先过去吧。”
江谈静默片刻,垂眸走了。
谢弥目光慢慢从他那双养尊处优,保养完美的手上收回来,带着戾气地扯了扯嘴角,将自己修长却布满伤痕和茧子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并不想被沈夷光瞧见。
哪怕是被用过的越州瓷,依然是头等的珍品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微僵。
他这是在和江谈争风捻酸???可他又不喜欢沈夷光。
他拿她当猎物才是。
回去的路上,谢弥烦躁地踢飞了沿路的石子。
......
江谈被万年撵走之后,就折身回了自己营帐,他脑海里不住回荡着潺潺的那句话,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就在他正要走入营帐的时候,旁边走出一道纤丽的人影,她轻唤了声:“太子表哥。”
江谈愣了片刻才回过神,神色明显淡了下来,颔首:“四娘。”
尽管萧德妃明说了那日的事和萧霁月无关,尽管萧霁月的遭遇的确惹人怜惜,但他此时此刻,当真给不出她什么好脸色。
萧霁月自被送出宫之后,再未见过江谈一面,现在好容易寻到这次机会,却见他神色冷淡,她嗫喏一时:“表兄近来还好吗?”
江谈捏了捏眉心:“我无碍,四娘先回去吧。”他不等萧霁月有何反应,转身便入了营帐。
萧霁月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却被营帐外的护卫拦下。
她心头涌上一丝被羞辱的不适,她当真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她见到沈夷光,在心理上总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因为对沈夷光百般嫌弃的萧德妃,却视她如亲女,处处替她着想,为她筹谋。
对沈夷光冷淡的太子,对她却和颜悦色,甚至会和她说沈夷光的不是。
她曾经觉着,或许沈夷光出身比她尊贵,容貌比她美,可这又怎样?她上不能笼络婆母,下不得夫君的喜欢,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那日沈夷光说出那句“让萧霁月当太子妃”的时候,她甚至是暗自憧憬的——但是就在片刻之间,萧德妃和江谈的反应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不论萧德妃多不喜世家女,江谈待沈夷光有多冷淡,他们心中认定的太子妃只有沈夷光一个,她只说了一句‘我们退婚吧’,就把萧霁月板上钉钉的前程搅合成了泡影,萧德妃甚至不惜以答应送走她为筹码,恳求沈夷光放弃退婚。
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一辈子顶着寒门女的名头,像几个姐姐一样,要么嫁给门第落魄的世家子,要么嫁给粗鄙不堪的武夫,潦倒无望地过上一生,这便是她的以后吗?
萧霁月的嘴唇几乎抿成一线,她下定了决心一般,走进了自己大哥的营帐。
萧霁空负责猎场巡逻,见自己妹妹失魂落魄地走来,不免吃了一惊:“四娘,你怎么了?”
萧霁月心潮起伏,神色却异常冷静,冷静的就如她逼死崔宁那天一般。
她压低声音,眼底泛着奇特的冷光:“大哥,现在娘娘已经靠不住了。”
萧霁空怔住,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要沈夷光还活着一日,娘娘和殿下一日不会点头让我入东宫的。咱们家眼下虽然掌着兵权,可自来手握兵权的寒门臣子是什么下场,还有以后如何,你可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