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他啊,最近忙着当爸爸”(第3/4页)

“这么快吗……”

“是啊,他说现在每天都跟做梦一样,不敢接受这是真的。

之前也和我说再也不想谈恋爱了,动心都懒得,只想再发一篇《新英格兰》。但你看,有时候上帝打个喷嚏,命运就是一场玩笑。”

胡羞听裴轸提起过,金俊明英年早婚,在美国为了进霍普金斯当医生和妻子两地分居,妻子坦诚出轨,肚子里却有五个月的金医生的孩子。

放弃了工作连夜投诚赶去马里兰,凌晨距离到达还有半个小时,妻子的电话打过来:孩子没了,我不要它,它可能也不想要我,总之——结束了。

几个月,可以轻易改变人生的方向。

看到胡羞魂不守舍,金医生似乎想要安慰,又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只打开自己的手机。

聚爱咕咚新生群有八个,每个都是满员,殷切的妈妈在群里传递好运(孕),交换医生的坐诊时间和药量,等待着自己的肚子里能够咕咚一声拥有希望。

这背后是一次次的注射和手术,为了后代,女人透支自己的身体。

金医生说,小裴这种误打误撞的人当了爸爸的人给这些不孕不育的家庭听见,估计要气到骂人吧。

但我觉得很幸运,甚至嫉妒,不是谁都轻易有这样的机会。

也许在你听起来像是没什么爱情的结合,甚至像个笑话,是吧?

我可能说的有些多了,但对医生来说,爱情这件事都很难实现,最终能够获得幸福的途径,是拥有归宿。

有些龟毛的金医生,里面的毛衣粘着猫毛,金色边框的眼镜看着他,话都收在嘴角,不再多说。

他的眼角有些下垂,法令纹浅浅一道,眼睛仔细看了脆弱易碎,不是非常威严的男人。

金医生在自己的故事里,也许只是个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医生。

但在裴轸心里,他是十年的兄弟,医院里并肩的伙伴,不孕不育科帮助无助家庭实现心愿的研究员,也是曾经坐在一起,对彼此的失恋安慰不出,互碰酒杯度过夜晚的。

这样的战友之间,听到孩子二字,大概是被耳光打到,灵魂的碎屑从身体里掉落的打击。

从遗传楼出来,胡羞转头去了便利店,想吃过饭错过晚高峰再回家。

捧着饭盒看着门外的行人,下班人行色匆匆,也有从病房出来散步,做试管在住院部休息的患者。

茄汁猪排饭和酸奶在医院是她厌倦了食堂后的新鲜快乐,现在也渐渐没了食欲。

听到那句他要当爸爸了,她竟然也没法发自内心地祝福。

尤其在医院附近。

去地铁的路上,出租车停在她面前,是裴轸。奇怪,这个下车的动作她见过很多次,每次见到她都这么冲动急切,仿佛错过会后悔莫及。

他穿着件风衣出来,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塞满了文件:“正好想找你,在这儿碰上了。沈知珉的入职办好了,下周正式入职;精神解困的联合论坛第一期也发出来了,是关于面部修复和先天骨骼发育不足的病人和家属专题公益报道,和美国三所大学一起线上讨论,你有没有时间来做翻译?”

一连串的问题她想了好久,仿佛几句话破译也需要时间。裴轸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了?”

指缝中对视的一瞬间他懂了。成年人会意的能力太快,一个人的心事没来得及藏,另一个人在蛛丝马迹中领会。

手指轻轻攥紧又收回风衣里,刚才开朗的提问变成了小心的试探:“如果没有时间也没关系,你师姐在医院里。”

“没关系,我有时间……”

来回两句,声音里都藏着其他心事。胡羞很想问一问,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真的爱她吗,有没有很像前女友……

而这些对于刁稚宇的女朋友来说,不该问得太清楚——没有做成男女朋友的人做朋友真难。

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胡羞了。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她装作没事发生:“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能在医院外还能帮到更多人,我当然愿意。公益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是名志愿者?”

“对。但是我们会署名,如果留学或者申请专业的专项资金会有帮助。”

“没问题。还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帮忙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