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4页)

温幸妤得知此事,提出做熏香,让薛见春去卖,银钱三七分成,她三薛七。外加薛帮她找观澜哥的骨灰。

最开始她还担心事情败露会连累薛见春,但薛见春说,祝无执和李行简乃好友,祝无执不可能杀兄弟妻。

温幸妤一想也是,故而放下心来,安心合作。

薛见春帮她是合作,那沈为开呢,他为什么帮她?总不能真是因为幼时玩耍的那点情谊。

温幸妤心有不安,但事已至此,她只好安慰自己,沈为开为人良善,又才思敏捷,东西留在他那,说不定比放在李行简书房还安全。

她思索了片刻,同薛见春耳语道:“且先放他那,等有机会,再换地方。”

薛见春知道自己搞砸了约定,也很愧疚,握着温幸妤的手保证:“你放心,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意外了。”

温幸妤点点头,正好到了李府外,二人便告辞分别。

回到宅子,祝无执还未归来,她忐忑等待。

*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1]

祝无执随护御驾回宫后,又于宫中参重阳宴,直至深夜,才自宫门出。

此时街上灯影煌煌,行人寥落,两侧店铺楼肆各色菊花妆点,秋风卷香气。

他并未乘马车,兀自穿过长街。

走至虹桥时,曹颂快马追来。

停下脚步,曹颂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下,面色发白,拱手道:“主子,属下该死,陆观澜的骨灰…遭贼人盗走了!”

祝无执轻叹一声:“起来吧,我知道。”

曹颂见其面色如常,不似发怒,没忍住问道:“主子,您…早料到了?”

祝无执淡淡嗯了一声,望着汴河上两三点渔火,眼底有了然,也有失望。

的确猜到了。

月余柔情蜜意,不过是梦幻泡影。

他一开始就知她有所图谋,所有的小意温柔,不过是虚与委蛇。

可那又如何呢?假的情意也是情。

他贪恋这一切,放纵自己沉溺,将所有的怀疑压在心底,收敛本性,对她有求必应,温柔体贴。

如此费尽心机,只盼着她有朝一日被打动,能想通,最后真心实意留下。

可惜她太固执了。

她看不到他的用心良苦,总是把他的情意踩在脚底。

在这场梦里,他和她最亲密无间。

梦醒了,她又会把他当陌生人。

秋夜冷风阵阵,汴河水雾茫茫。青年漆黑的眼睛映着无边夜色,冰冷沉寂。

祝无执天性凉薄,对待人世唯有“傲慢”二字。哪怕遭遇不幸,身陷囹圄,也从不迷茫颓唐,在他眼里,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无能的人。

过去,情爱对他而言,不过红尘俗物。

可如今,情之一字,却求而不得,摧心剖肝。

他步步为营,处处让步,竟是为了个不通文墨,身份低微的农女。

甚至打算娶妻都娶个能容她的人。

可她呢,却对这些弃若敝履,不惜欺他骗他,只为离开。

世人追求的锦衣华服,金玉罗绮,在她眼里还不如当初在胡杨村那片菜畦。

思及此处,祝无执低笑一声,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荒谬。

他望着水中月影,不免想,他真的非她不可吗?

几乎下一瞬,他就确定了——非她不可。

或许是情,或许是关乎颜面的不甘心,总之他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手。

哪怕她恨,她死,那也要留在他身边。

无论如何,他势必要驯服这只不听话的雀儿。

曹颂见主子凭栏望水,神色无波,不悲不喜,心底隐隐发怵。

半晌,祝无执收回视线,淡声道:“查到骨灰去处了吗?”

曹颂羞愧拱手:“属下无能,只知是江湖人士,遁于城南郊外,但还未追查到具体行踪。”

祝无执道:“从薛见春那入手,查到骨灰去向后,不要打草惊蛇,盯紧即可。”

说罢,他摆了摆手:“行了,去办吧。”

曹颂躬身拱手,领命离去。

祝无执在虹桥栏边站了一会,才缓步向宅子走去。

且再给她一次机会。

倘若她只是拿走骨灰,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届时再找机会送回同州,她自会慢慢忘却。

若是再次逃跑……那便借此机会,叫她吃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