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恶梦(第2/5页)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苏心婉终于感觉清醒了一些。
她再次坐回椅子,与姜凌面对面,声音恳切:“姜凌,你说,我该怎么办?”
姜凌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悯:“有句话,叫投鼠忌器。”
苏心婉很聪明,立刻就明白姜凌的意思:“我妈,我妈……”犹豫了片刻,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救不了,她也不想让我们救。”
姜凌决定再给她一些提示:“你刚才说过,原本你弟可以不必回那个家。”
苏心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老老实实回话:“是的,我上班之后会定期给心言打钱,他不需要楚金根的经济资助。寒暑假他可以打工,也可以来我这里,但是……我弟心软,他舍不得妈妈。妈妈一哀求,他就回去了。”
姜凌想到了前世发生的一切。
楚心言愤而杀人,连砍楚金根几刀之后,胡水芬过来拉扯,也被他砍伤。
或许那个时候,楚心言的内心对母亲已经失望至极了吧?
姜凌:“你妈应该知道楚心言经历过什么。”
苏心婉猛地瞪圆了眼睛,嘴唇不自觉地哆嗦,她看向姜凌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仿佛要说:不不不,不可能,求求你,不要这样说。
姜凌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姜凌的动作很轻,但让苏心婉打了个寒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个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声音凄厉。
最后那个“为什么”是从苏心婉的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是我们的妈妈啊!
——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妈妈呀。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心言落入魔爪,她甚至还求着儿子回家来!她怎么心肠那么狠?!
姜凌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只有揭开那一层以亲情遮盖的面纱,流血的伤口才会展现出来,才能接受到治疗,才能慢慢愈合。
苏心婉的心似乎被撕扯开。
所有的不堪与羞辱都在姜凌面前坦露无疑。
她的脸胀得通红,但却依旧执着地望着姜凌,似乎想从姜凌那里汲取力量、获得支持。
姜凌站起身:“你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办,毕竟那个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来说。你放心,现在是五月,楚心言还没放暑假,暂时是安全的。”
苏心婉知道已经叨扰了姜凌太久,依言站起:“不,不用送。我自己过去就好。”
姜凌看了眼手表,摇头道:“让我同事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苏心婉来不及阻拦,姜凌已经走出屋,来到刘浩然与周伟的宿舍,敲门提出要求。
刘浩然刚洗了澡,匆匆套上件T恤来开门,听完姜凌的话,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眼睛红通通的苏婉,立刻点头:“好,等着。”
派出所没有汽车,只有两辆警用摩托车。刘浩然拿了车钥匙,便送苏心婉回去。
深沉的夜色里,姜凌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喟叹,随着夜风飘散。
楚心言这事,真难。
第一难:难以定罪。
第二难:量刑太松。即使以流氓罪定性,把楚金根抓起来判个一两年,也不能弥补楚心言受到的心理伤害。现在国内的伤情鉴定,只针对身体伤害,对心理伤害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第三难:亲情关难过。胡水芬是帮凶,极有可能替楚金根遮掩,导致取证困难;而楚心言、苏心婉无法割舍母子情,可能最后接受调解,不了了之。
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破局?
或许楚心言前世就是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才会选择以最决绝的方式来毁灭这一切。
杀了楚金根,一命抵一命!
姜凌开始在记忆里细细搜索,或许,会有被她忽视的细节呢?
杀人证据确凿,为什么楚心言没有被判死刑?
只是因为有自首情节吗?
档案中对楚心言的犯罪行为描述如下:
楚心言自幼被继父长期虐待,身心遭受严重摧残。1995年6月21日,晏城市长河镇光明路18号自建别墅,二十二岁的楚心言在与继父楚金根发生激烈冲突后,持刀将其杀害,并在混乱中砍伤母亲。案发后楚心言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经法医鉴定,楚金根系失血过多死亡,母亲所受伤害为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