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抓捕(第4/5页)

工装服下摆纤维与柯小雨指甲缝里的衣服纤维一致;

尼龙绳与柯小雨颈间勒痕一致。

被耿立华焚烧的纸张残片上,发现案件报道以及柯小雨的姓名与个人信息。

证据确凿,但还需要耿立华的口供。

冰冷的白炽灯将狭小的审讯室照得亮如白昼。

青灰色水泥地面、雪白的墙壁、冰冷的铁制家具,还有墙上写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黑色在字,都给了耿立华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

耿立华戴着手铐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

他穿着看守所提供的灰色囚服,更显瘦削苍老。他低垂着头,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不过一天时间,耿立华的鬓角竟然全都白了。

被捕时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耿立华心如刀绞。看守所里枯坐一天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此刻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麻木和绝望的抗拒。

雷骁一上来就亮出所有证据。

一件又一件证物。

一份又一份检测报告。

一张又一张照片。

……

可是,耿立华拒绝回答任何关于6.15雨夜杀人案的问题,对所有指控保持沉默。

雷骁与范威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骁敲了敲桌面,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耿立华,沉默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知道你是谁。一个在医学院修了近二十年设备的技工,一个丧妻八年未娶,独自把女儿拉扯大的父亲。”

他刻意放缓语速,强调“父亲”二字。

耿立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雷骁继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女儿耿思敏很优秀、很懂事,我们送她去了班主任家,她很担心你,一直问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说到这里,雷骁顿了顿,观察着耿立华的反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警察带走了她的爸爸。她今年才12岁吧?正是最需要父亲的时候。”

耿立华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抖动。紧握的拳头在审讯椅的扶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思敏她……”耿立华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丝干涩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只说了一半就哽住了。

雷骁适时地沉默下来,将主导权交给范威。

范威站起身,没有走向审讯桌,而是走到耿立华侧面稍远一点的位置,减少压迫感。他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衣服皱巴巴的来不及洗,胡子拉碴也没顾得上刮,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废。

但正是这份颓废,成功地降低了耿立华的戒心。

“耿师傅,”他用了这个更生活化的称呼,“和我们说说你妻子赵淑芬吧?1985年,晏市第一人民医院,子宫肌瘤手术,术后感染,败血症。”

他每说一个词,耿立华的身体就绷紧一分。

姜凌从文件夹里轻轻抽出一张照片,不是血腥的现场,也不是冰冷的证据,而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年轻时的赵淑芬抱着襁褓中的耿思敏,笑容温婉。

姜凌将照片轻轻放在耿立华面前的桌面上,让他能清晰地看到。

耿立华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浑浊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桌面上。那早已麻木的躯壳仿佛被注入了巨大的痛苦,瞬间活了过来,却痛得蜷缩起来。

“你爱人走的时候,思敏才三岁吧?”范威的目光里带着悲悯,声音里满是同情,宛如一个拉家常的邻居,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耿立华埋藏最深的伤口。

“这些年,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思敏培养得这么优秀,她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听她的老师说,思敏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当一名医生。这是她的梦想,还是你的?你们是想弥补曾经失去亲人的遗憾吗?是想帮助更多家庭,让他们不要再遭遇亲人离世的痛苦吗?”

“不——”

耿立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受伤野兽的哀鸣。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范威,充满了痛苦、怨毒和无尽的悲伤。

“弥补?我们需要弥补什么?帮助?我呸!凭什么我要帮助其他人?是她们害死了淑芬,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护士!是她们消毒不干净,是她们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可怜我的淑芬啊,那么疼,那么冷,可是她们……她们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