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豁然(第3/5页)

容倦被他的过度反应搞懵了。

自己毒杀便宜爹时,也没见对方震惊。

但这份惊讶是实打实的,谢晏昼放下信件,看了他好一会儿。直至原先些许的诧异逐渐被容倦的倒影覆盖,在滚金的夕阳中融化成另一种情绪。

“好。”

许久,在容倦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谢晏昼的声音低不可闻。

离开书房时,容倦想到什么,勾勾手指秘密将门外的陶家兄弟叫去一边,低语了几句。

·

京都近日泛秋热,翌日去上坟时容倦只穿了很单一的素衣,马车已经在府邸外等着,他一上车就看到了一袭黑衣的谢晏昼。

两人坐在一起,就像索命的黑白双煞。

谢晏昼:“今日韩奎在西市问斩。”

马车不经过西市,但方法总比困难多,容倦让人驾着自己的小宝马车,赶去西市。

那辆珠光宝气的马车驾去哪里,都是靓丽的风景线。

足以告知韩奎:他来过。

至于他们的这辆,出城门后一路向东,中途基本没有停下过。

谢老将军和夫人的墓建在郊外一处青山下,当年老将军重伤,想要回去最后看妻儿一眼,遗憾在此咽气。后来皇帝曾假惺惺提过特许老将军葬在帝王陵寝附近,被谢晏昼找借口拒绝了。

当年若不是皇帝故意几次延误军机,他父亲也不会为了守城被活活耗死。

千里孤坟,来往不见人烟,偶尔有一两声鸟啼。

谢晏昼站在墓碑前,周身弥漫着沉默,如这片天地一般安静。

容倦在地上看到了一些纸钱:“好像有人来过。”

“应该是义父,他和父亲曾是同窗好友。”

谢晏昼忽而摇了摇头:“其实当年义父就曾多次提醒父亲,但父亲心思都在战场上,认为陛下不会拿家国天下开玩笑。”

容倦抿了下唇,其实正常情况下,哪怕皇帝再忌惮臣子,也不会在动荡期做什么。

只能说这父子摊上奇葩了。

在狗皇帝眼里,用一座城池换一位功高震主的臣子性命,竟然是笔合算的买卖。

谢晏昼一向少言,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丝毫没有掩饰对帝王的杀意。

容倦不擅长安慰人,沉默了一下:“你已经做得很好,换做是我,可能早反了。”

什么大局,和他手中的真理说话吧。

附近,常年看守墓地的老兵往山沟沟里走,假装没看到这一对反贼。

谢晏昼闭了闭眼。

其实若不是母亲病逝前,让他发誓不可因私怨导致亡国,陷苍生于水火,或许他早就会失控。

于墓前短暂眺望到山河一角,他最后视线又回落在墓碑上。

“有些账,迟早是要算回来的。”

青山常在,谢晏昼却不欲久留,正要开封带的酒,忽然胳膊被抓住:“不急。”

容倦自始至终没看山水,只关注天气。

眼看头顶那片乌云终于快要远行,他刻意拖延着时间。

四目相对,容倦轻咳一下:“呃,第一次见到不赶我走的长辈,我想多待会儿。”

昨天才在文雀寺吃完闭门羹。

谢晏昼看着坟堆:“这里也是闭着的。”

“……”

不知道坟前有什么吸引对方的地方,但谢晏昼还是多站了会儿。

好半晌,才重新开封酒坛。

他的父母生前都是好酒之人,谢晏昼正在倒酒时,郊外厚重的云来也匆匆散也匆匆,待太阳破开重重迷雾,秋日正午的阳光格外烈。

远处,突然生出一道耀目的彩虹。

容倦散漫的眼神一收,终于等到了:“看,是祥瑞。”

祭天时,狗皇帝看半道彩虹都乐得不行,这可是完整的一道。

一道啊。

谢晏昼目光掠过彩虹,望向了两边的树木。

彩虹挂在参天大树的两端,容倦罕见多说了几句话:“这么吉祥的奇迹彩虹,说明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为了层层分析论证彩虹和吉兆的关系,他索性让系统从库里掉出资料,直接给读了一篇小作文。

“彩虹的定义,嗯,这个跳了,彩虹象征着希望、包容等,同时在文学、LGBTQ中承载着丰富的寓意……”

奇怪的长篇大论不绝于耳,另一边,哪怕远处古树顶层树冠上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再小心,也难逃谢晏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