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绝不轻易饶恕。(第3/7页)

这大年下的,竟有老奴要上吊,老太太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问:“她是因何事要上吊?”

丫鬟道:“奴婢听说是因为张婆子没有收到炭火,月例还少了,日子熬不下去了,便生出了上吊的念头。”

闻言,崔氏蓦然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姜忆安。

自开始用宴时,姜忆安的视线便时不时落在谢氏身上,现在见她一反常态地亲近和蔼,还主动过问这件事,便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旁观。

听到小丫鬟说出这番让人意外的话来,她眉头微微一抬,也看了眼崔氏。

两人对视一眼,崔氏抿了抿唇,用无声的口型提醒道:“大侄媳妇,你当心些。”

姜忆安淡定地点了点头。

听清丫鬟的话,国公爷沉声吩咐道:“让张婆子过来,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张婆子便走了进来。

她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头,喊道:“老奴冤屈啊,请国公爷、老太太为老奴做主!”

国公爷垂眸看她一眼。

她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单薄的破夹袄,一双手生满了冻疮,脚上的棉鞋还破了几个洞,脚趾头都快露了出来。

国公爷眸底闪过一丝震怒,道:“你觉得哪里冤屈,如实说出来。”

张婆子放声哭了两声,挤出几滴泪来,哭哭啼啼地道:“我在国公府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奴,每天按时按点倒夜香刷恭桶,从来没有偷懒耍滑过!可临到年底了,别人都发了月银和赏例,只有老奴的月例少了一半,炭火更是没发一点!要是老奴的活没干好,扣了月钱老奴也心服口服,可为什么府里什么原因都没说,就无缘无故就扣了我一半月银?我害怕过冬,一过冬就腰疼腿疼,这一身的老毛病,就指望着每月发的月银抓药治病呢!现在身上的病痛治不了,日子也没法过,老奴不是不想活着,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张婆子用红肿生冻疮的双手捂住了脸,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凄惨,国公爷不由微微动容,粗浓的剑眉也紧拧成一团。

威冷的眼神扫过席间几个儿媳,沉声问道:“年底的月银与赏例,是谁负责发放的?”

早在张婆子哭诉的时候,江夫人已开始隐隐不安,听到公爹这样责问,她便急忙起身,恭敬地道:“父亲,是儿媳管着府里这一项,年底发到下人手里的月银与赏例,都是儿媳经办的。”

国公爷眸色冷了几分。

他素来不喜府中主子苛待下人,这年节之时,国公府阖府的主子们坐在温暖如春的大堂中,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而在府中做着最腌臜活计的勤恳老奴,却连看病抓药的月钱都被扣了一半,这由不得他不生怒。

不过,饶是心底已有怒火,转眸看向长媳时,为免冤枉了她,他的神色依然沉着,声音也如平常沉稳冷肃。

“既然是你经手的这项事,那张婆子所言,是否句句为真?”

江夫人心底蓦然一慌,不是因为没有做好分内的事而心虚,而是公爹气势威严,听到他的问话,便无端有些紧张。

国公府下人内院外院加在一起,统共也有三四百人,每一处地方的月银发过之后,下人都会按手印,之后统计好的账册再交到锦绣院去。

不过,交去之前,那些账目她都细细看过,也都记在心上。

张婆子的月例和炭火,因发放之前,弟媳崔氏特意提醒过她一回,她看得格外仔细,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月例和炭火都是按额足量发放的。

想到这里,江夫人定了定神,道:“回父亲的话,她的月钱没有扣,炭火也发放了。”

听到这话,张婆子忽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大太太,你怎么能在国公爷面前睁眼说瞎话?你明明没给我发,为何偏说发了?难道老奴拿到手多少银子自己不知道,还空口白牙污蔑你不成?要是银子我都得了,还何苦去上吊呢?”

她说得信誓旦旦,江夫人错愕地怔了片刻,差点怀疑自己记错了。

“我明明记得已经发过了,既然你坚持说没有收到银子,只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等会儿我派人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样说,张婆子突然膝行往前爬了几步,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