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第2/4页)
陆菲却说:“现在还是你当班时间,你留在驾驶台,我上去检查。”
汪志伟看她,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陆菲不去追究他是不信她敢上,还是不信她会替他上,已经踢掉鞋子,坐下开始穿浸水衣,一边穿一边交代:“你现在马上切换备用雷达,保持当前航向,然后打电话到机舱,让值班轮机员检查全船电路,再把结果通知船长……”
浸水衣从脚包到头,她用力拉上水密拉链,固定束带,检查面罩和头灯,再招呼值班水手帮忙系安全绳。
汪志伟却先一步过来了,替她扣上室内的初始挂点,又拉了拉,确认牢固,说:“你等我切换到备用雷达,确认不会再有雷暴,给你可以出舱门的信号。”
陆菲朝他比了个拇指。
走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是毛勇听到通知一路套着浸水衣跑进来,看见陆菲已经知道状况,说:“老大,我跟你一起上。”
陆菲没拒绝,挨在舷窗边,让毛勇给她说了一下从驾驶台翼到罗经甲板一路上的安全绳扣点。这些钢缆都是他负责预设的,他最清楚情况。
汪志伟那里也已经完成了雷达切换,给陆菲比了个拇指,确认安全。
值班水手艰难地帮他们推开那道水密门,人才刚出去,门一下扇上,却好像没发出任何声音。极速冰冷的气流瞬间包裹住陆菲和毛勇,耳边尽是风浪的呼啸。船仍在剧烈摇晃,风大到几乎站不住。两人蹲低身体,抓紧栏杆,依次扣上再解开安全绳上的主副两个系勾,一段一段地往上爬。前方只有头灯照亮一小块地方,能看见反光翻飞的水线,分不清是雨还是浪,其余便是一片混乱的黑暗。
陆菲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踏入了自己的梦境。只是易地而处,她成了走在风暴里的那个人。她努力甩掉那个念头,集中精神,登上罗经甲板,与毛勇分工开始检查。
这时候说话根本听不见,只能靠手势。毛勇指指主桅杆顶端,头灯光照着,能看到发黑熔化的痕迹。陆菲只觉一种黑色幽默,还真遭雷劈了,也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所幸雷达天线外观完好,全球定位系统天线完好,应该只是电路问题。最后检查磁罗经,陆菲用抹布擦去玻璃罩上的雨水和盐渍,俯身仔细观察,同样外观完好,没有物理损伤。但旁边电罗经复示器不工作了,只能用对讲机跟驾驶台比对。
她抓着底座稳住身体,手持对讲机喊:“磁航向显示正常,读数155度!”
汪志伟在那头回应: “电罗经读数还是飘,在150到160度之间摆动!”
陆菲做出判断:“电罗经已不可靠,偏差无法确定,航向以磁罗经155度为准。”
汪志伟回应:“驾驶台收到。”
虽然只是标准流程,陆菲却在那一瞬有种神奇之感,当电子设备失灵,他们还是得回到这根最古老的磁针。
从罗经甲板下来,两人依原路艰难回到驾驶台,紧接着的一整天仍旧是耐力的极限煎熬。
三个班次的驾驶员和船长轮流掌舵,硬生生靠着磁罗经、船速和一路下降的气压读数,在风暴中维持着大致正确的航向。
直到轮机部修复电路,每个人都到了体力的极限。海却又跟他们开玩笑,咆哮的风声开始降调,雨也柔和了许多,连浪的周期都变长了。任谁都想说一句草,却又都无可奈何地笑。
第四天清晨,陆菲在值班的时候又看到了日出的景象,阳光刺破云层,海水重新变蓝。
华曦轮终于驶出了西风带,海况逐渐平稳,自动舵重新接管了航向,航速从顶浪的12节,逐渐恢复到18节、20节,甲板上不再有海水冲上来,那些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也归于沉寂。
船上又恢复了正常的四小时值班制度,所有检修结束之后,大家闲下来,去娱乐室唱K,还在生活区外面搞了一次烧烤。
当时的天晴得难以置信,空中只见一小片白色贝壳般的游云,曼妙地卷起,飘了一会儿,继而羽化在无垠的湛蓝中。
毛勇一首首切着他手机里的远古歌单,从《一剪梅》唱到《爱情恰恰》,食堂夏师傅翻着鱿鱼串,切着烤牛肉,王美娜跟雷丽喝着啤酒,就连汪志伟都跟陆菲干了一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