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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思,但看到实验室的人都很欣慰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没会错,的确是保住饭碗了,而且不是他们求大老板保住他们的饭碗,而是大老板在求他们别找其他饭碗,这种感觉真好。
她很庆幸这两天没为工作的事着急,不然可不就白急一场了吗?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做人还是慢性子好,很多事情,你等它自己转来转去,说不定就把解决方案转出来了,等到实在转不出解决方案的时候,再着急也不迟,可以少急白多少头发啊!
难怪大老板总要过问他们这个项目呢,Co-PI嘛,怎么能不过问呢?这么说来,她老板抱怨大老板管得太紧,就有点不对头了,人家是co-PI,又是大老板,理所当然应该管嘛。如果她老板不为这事生气,也就不会想到调N大去,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她由此又得出一个结论:人还是不能太争强好胜,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自己的健康有好处。
她在午餐桌上把保住饭碗的消息一讲,大家都觉得她吃了亏:
“你们这个大老板太狡猾了,他又没做这个项目,说不定懂都不懂,以前肯定是仗着自己是大老板,逼着你老板让他做co-PI,现在你老板死了,他应该让你来做PI,怎么他自己就做了PI,还让你们给他打工呢?”
“不说做PI,至少也要给你一个co-PI干干吧?这完全是欺负我们外国人!”
“去问他要co-PI的位置,他不给你,你就走人,看他这个项目怎么搞下去!”
“就算你语言不好,资历不够,不能做co-PI,但你可以要求加工资,不加就走人!”
本来陈霭一点没觉得自己吃了亏,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对大老板感激不尽呢,听众人这样一分析,也觉得自己吃了亏。有些技术,整个实验室里只有她会,还有些idea(观点,看法),都是她博览群文想出来的。如果她老板还在,那么这个项目离了她还可以转下去,现在她老板不在了,这个项目真可以说是舍我其谁。
但她这个人生来不愿意向党要钱要利要地位,虽说她不是共产党员,大老板也不是党中央,但她仍然不习惯向他要钱要利要地位,特别是在老板刚去世的情况下,如果她以自己的技术和专长去要挟大老板给她加工资,或者让她做co-PI,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发老板的死难财。
她跟滕教授说起这事,以为滕教授会支持她,哪知道滕教授也认为她应该跟大老板谈谈:“这是一个机会,你现在不问他要这些东西,错过了机会,就要不到了。我刚来C大的时候,就像你一样傻,他们问我年薪要多少,我说随他们给,结果他们把我的起薪压得很低,很多后来的人都比我工资高—”
陈霭没想到滕教授也这么财迷,她一直觉得滕教授是很清高的人,没把钱当回事,现在才发现他也是个向党要钱要名要地位的人。
低级趣味,再加上财迷官迷,滕教授在陈霭心目中连打两折。
还是大老板最对陈霭的心思,专门找她谈了一次话,语重心长,声情并茂,谈工作,谈事业,谈他们这个项目对干细胞研究的意义,谈干细胞研究对人类的意义,但压根没提钱的事。
最后大老板真诚地说,现在Dr.T走了,你就是我们这个项目的主力军了,很多技术都只有你会,我一切都countonyou(指望你)了。我希望你既要搞好研究,也要注意身体,千万别跟Dr.T一样,把身体搞垮了,如果你身体垮了,那我们就失去了一个treasure(宝贵财富,珍宝),我们这个项目就搞不下去了。
一个treasure,把陈霭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说过她是treasure,连老板都没用过这个词,以前的领导虽然对她不错,但也从来没用过treasure这样贵重的词。
她当即表态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休息,要把这个项目做好。本来她还想说“绝不辜负大老板对我的信任”的,但她想不起“辜负”的英语怎么说了,只好作罢。
艾米:尘埃腾飞(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