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十一种孤独(第5/7页)

  邵清羽在电话那端明显是呆住了,我想那一刻她一定觉得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了,事情确实如她所预计的那样——叶昭觉借着邵清羽给她介绍工作的机会,趁机捞了一个高富帅傍身。

  从此之后,她穿的衣服叶昭觉也穿得起了,她背的包包叶昭觉也背得起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的意思是如果叶昭觉跟齐唐发展到谈婚论嫁那一步的话——从此她们就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婚姻是女人二次投胎的机会,所有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叶昭觉,她没理由不懂。

  我从齐唐手中接过电话,邵清羽的声音里有种很微妙的东西,只有女生才会明白的东西:“打你电话不接,打齐唐的你又肯接了。”

  “简晨烨的事情你快说吧。”我懒得跟她废话,直奔主题。

  “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简晨烨跟一家法国的画廊签了协议,要去里尔开展了,今天晚上的飞机去法国。”

  天崩地裂一般。

  有一双无形的手,从我胸腔开始撕裂,我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某个黑洞,没有底,我一直往下落,一直落,落了那么久还没到底。

  我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转圈,我眼冒金星,喉头发甜——是血的味道,我快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昭觉,昭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邵清羽在电话那边焦急地喊我的名字。

  我想回答她,可是我发不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好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一离开我,立刻飞黄腾达——哈哈哈,我听见自己又开始笑了,还是那种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这个清静的咖啡馆里,连服务生都被我吓到了。

  齐唐坐到了我的旁边,从我手里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我没听见他跟邵清羽说了什么,我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

  齐唐抱住我,他抱得太用力了,好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样,以至于我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我又闻到了那种很好闻的浆果的香味,很奇怪,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有一次在电视里看一个纪录片,是讲非洲的旱季。

  大象们平时饮用的那片水塘已经干涸了,它们被迫要去到另外一个地方跟其他的动物分享水源,这些动物中包括了凶猛的狮子。

  有一天晚上有头大象落单了,饥饿的狮子们一拥而上,旁白说,一共有三十多只狮子,这头大象必死无疑。

  然后我看着那个长镜头一直没有断,大象笨重的身体后面拖着一群狮子,有的咬着它的后腿,有的已经爬到了它身上,但是它还是在跑啊跑,很徒劳的样子,但是它还是在跑,然后画面一转,三十多只狮子在分食它的尸体。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我觉得那真是太绝望了。

  我趴在齐唐的胸口,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头被狮子们分食的大象。

  两个小时之后,简晨烨在国际出发的大厅里办理值机,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织着满头脏辫的姑娘,很瘦很瘦,穿着厚毛衣也能看出来的那种瘦。

  她嚼着口香糖,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在看,前面走一个人,她就用脚踢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根本看都懒得看周围一眼。

  排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还埋在书里,值机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句“这位小姐,请过来办理登机牌”,她没反应,工作人员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简晨烨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来看向他——顷刻之间,简晨烨心里有点震动。

  那不像是一双成年人的眼睛,那眼睛清亮,而且黑白分明。

  “轮到你了。”简晨烨指了指柜台。

  这女生转过头去,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了随身背的包包里,掏出护照往柜台上一拍,接着便费劲地把旅行箱往传送带上拽——那箱子真大,看起来简直能把她自己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