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第7/14页)

听到声音,看热闹的人冒了出来。许多人远远地看着舞蹈,形成人墙。察觉到时,鸟口和青木身边也出现许多疑似当地居民的人,他们只是茫茫然地看着奇异的异国风舞蹈。

“鸟口,关于那个内藤···”

青木看着舞蹈说。

“老实说,他是个···很恶心的家伙。杂司谷事件本身就是个十分教人心酸的事件了,而那个叫内藤的家伙,在里面的角色也是最叫人愤怒的。就连榎木津先生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是个了不得的坏胚子哪。”

“大将他···对人破口大骂?”

榎木津从来不会认真吼人,不,鸟口觉得他不会去吼人。他觉得榎木津总是态度从容,根本不会对谁认真。

但是尽管鸟口熟悉那个奇矫的侦探实际上或许根本一无所知。

“不管内藤并没有做出任何会遭到刑事处分的违法行为,木场前辈和只是在一旁观望的我都觉得不甘心极了。可是,最后的一刻,中禅寺先生对他下了诅咒。”

“诅、诅咒···?”

他是个实践者···

驱魔很有效吧···?

“···什么样的诅咒?”

“他只说了一句:死灵附在你身上。”

“然后···?”

“内藤认定自己被附身了吧。···我想诅咒就是这么回事。”

“师傅也真是可怕呢。”

“很可怕啊。”青木答道。“可是呢,如果中禅寺当时没有下诅咒,我们肯定会留下相当苦涩的回忆。内藤原本一直目中无人,但是他一听到那句话,顿时变得一脸哭丧···我们都觉得痛快极了。可是,中禅寺先生本人如何就不知道怎么想了。”

“他看起来很不愿意?”

“他总是一副不甘愿的样子,不是吗?”

“也是。”鸟口笑了。

“我不知道他本身是否对内藤感到愤怒。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坏蛋,他总是十分绅士啊。”

“唔···是呢。”

不可以歧视犯罪者,犯罪者不是特別的人——中禅寺总是这么说。穷究去想,他的发言十分正确。

但是太过于固执那种拥护人权的立场,往往会使得受害人以及受害人的家属承受到不当的痛苦。憎恨罪,但不憎恨人——这样的说法十分正确,却十分难以励行。

——这样啊。

所以中禅寺才会采取让事件本身无效化的做法吧。

就算报复也无法雪恨。即使杀害加害人,被害人也不会回来。或许赋予事件这个不明就里的怪物一个名字、一个形象,将它从所有关系者身上拔除,才是修复错综复杂关系的唯一救济之道。

鸟口觉得或许判决再怎么都赢不了神谕。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用来审判的法律,是人所制定的。而且说起来,现行的法律缺少抚慰受害人的观念。此外,唯有惩罚才具有遏止力量的想法,对于甘于受罚的人也无法发挥效果。所以···

所以鸟口认为或许人们还是需要那些因为无法明文化或数值化而被舍弃的、在某些意义上是不可侵犯的领域。若是缺少了对于超越人智的他者的恐惧和崇敬,人就再也无所畏惧了。相反地,也再也无法被抚慰了。

正因为如此···中禅寺不是侦探,而是驱魔师。侦探是开示秘密之人,但是驱魔师不是。若是无法驱使各种手段解体并重新构筑,就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所以中禅寺才会说,无论直接或间接,他都不愿意因为自己涉入而造成任何人牺牲。反过来说,这句话也代表他可以轻易地预测到,无论直接或间接,一旦他涉入,就会有人牺牲。

背脊一阵发寒。

鸟口想起了武藏野事件。

——中禅寺所下的诅咒。

这么说来,武藏野事件落幕时,也有过这样的事。当时驱魔师露出再恐怖也不过的表情来。鸟口能够十分清晰地回想起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