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一番街外带(第5/18页)

第三天,香绪的母亲在傍晚六点左右造访我们的水果店,手上拎着爱玛仕和Ferragamo的纸袋。她一脸阳光,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大步跨进店面,让我又一次受到惊吓。今天她穿了一件蓝色的缎面迷你裙,外面套的则是一件银狐毛外套。总算勉强盖住了她傲人的胸部。

“阿诚,晚上好呀。我正准备去上班,顺便来看看,你妈妈在家吗?”

老妈估计正在旁边的池袋演艺场,观看由魔术、剪纸、相声串联起的表演吧。对于这种已经看了几十次的重复内容,她却始终乐此不疲。我回答说她不在,但这并没有改变广子兴奋的状态。她打开Ferragamo的纸袋,撕开薄薄的半透明包装袋,拿出一件东西。

“来,阿诚,试试看。我觉得你穿起来一定很不错!”

她如此说着时的脸上,还残留着青黑色的痕迹。她将白色皮革短外套递给我,我只好套上。穿起来感觉确实不错,牛皮被处理得像棉花糖一样柔软。作为夜晚购物中心的寂寞王子,我凭着还算敏锐的直觉,给这件白色短外套估出了大概三十万以上、四十万以下的价格。

“确实不错!这袋东西是给你妈妈的。我先走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顺手把爱玛仕纸袋放到已经堆成山的橘子上面。

“等等!我们只不过是照顾了一下生病的小女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香绪母亲愣愣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

“我记得神父说过,做好事的人就会得到回报的。阿诚你是好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啊!”

然后突然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真是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半晌之后,她又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设计不算有品味的火柴盒:

“今晚到我店里来玩吧!免费的哟!”

然后,这个女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当然还是摆着她那让人眩晕的臀部。好人有好报。虽然我对这类谆谆教诲保持着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但既然如此,广子又是因为做了什么,导致自己的脸到现在还挂着黑色的淤青呢?

老妈在回家路上又去黑加仑摊上喝了一杯,到家已是三更半夜。我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换上和服、只为到走路五分钟距离的演艺场看戏,不过也并不反对她追求自己的嗜好。老妈发现了橘子山上的爱玛仕包,整张脸立刻亮了起来。

“阿诚,是你买给妈妈的吗?”

我把香绪妈妈来店里的过程告诉了老妈,然后把广子店里的火柴盒拿给她看。老妈细细的眉毛挑得半天高。狭窄的水果店面内,黑色的暴风雨正在酝酿。老妈不愧是土生土长的老街子弟,立刻咬字清楚地说:

“咱们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阿诚,你今天就还回去,再向人家郑重道谢!”

我看着广子留下的火柴盒。茄子般的紫色搭配黄色的背景,PUB Soirée(酒吧晚会),地址是西池袋一丁目三十番台的前段。离我们的水果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那一带的特种行业却是出了名的恶名昭彰。

外带酒店里有酒,有坐台的女孩子,有的还会有卡拉OK。这样看来,它似乎和普通的酒店差不多。惟一的区别就在于,客人如果相中了哪个小姐,交些钱就可以把她带出去。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由读者您去想像吧。给你两个提示:一、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二、和这里隔街相望的池袋一丁目,就是和涩谷道玄坂齐名的宾馆街。

在我家,老妈的话远比神父的话权威得多。我虽然满腔无奈,也只能关了水果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前往广子的工作地点。

我现在要前往的地方,就是恶名昭彰的外带酒店。好孩子可不要学我。

广子的店,就位于池袋的JR车站附近。那一带都是宽约二点五公尺的小路,深处则是不很搭调的停车场,显然是不动产业者打错如意算盘的结果。当时这里的地皮被炒得如火如荼,如今都变成杂草丛生的荒地,在冷风中瑟缩。

显得有些阴郁的死胡同两侧,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一间一间小酒店,各自摆出像萤火虫的屁股发出的微弱光线般的招牌。至于招牌以紫色跟蓝色居多的原因,或许是源自非法特种营业经营者心中的一股愧疚感。这里面夹着许多让好色之徒欲罢不能的外带酒店。几名手持优惠券的女子站在街头,一个比一个穿得暴露,好像在比赛谁最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