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8页)

“真是卑鄙又懦弱的事,”他顿了顿,然后引用了一长串拉丁文,“贺拉斯的这段话正适合当下的情况,你不觉得吗?”

“合适极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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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似乎没人适合交谈了,于是我往家走,顺道买了点烟和一瓶雪利酒,听了听底层阶层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卑鄙的流浪汉!”——似乎是那些人的结论。

“跑到别人家门口,哭哭啼啼地讨钱,碰到只有一个女孩子在家的,他们就露出丑陋的本来面目。我妹妹多拉有次去康伯爱斯,就有过一次可怕的经历——那家伙醉了,上门卖那种小本诗集……”

故事的结尾是,勇猛的多拉勇敢地当着流浪汉的面砰地把门关上了,然后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保护自己。从讲述者的口气推测,我想多拉一定藏在洗手间里。“她就这样一直等到女主人回来!”

我到小弗兹时,只差几分钟就要吃午饭了。乔安娜一动不动地站在起居室的窗前,思维仿佛已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我问。

“哦,我也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事。”

我走出屋子站在门廊上。铁桌边放着两把椅子,桌上有两个空的雪利酒酒杯。一把椅子上放着一样东西,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哦,”乔安娜说,“大概是一张患病脾脏的照片,格里菲斯医生好像以为我对此有兴趣。”

我好奇地看着照片,每个男人都有追女人的一套。换成是我,绝对不会选择脾脏的照片——不管有没有患病。不过显然,这是乔安娜自己要求看的!

“看起来真让人不舒服。”我说。

乔安娜说确实如此。

“格里菲斯还好吗?”我问。

“看起来累得要命,而且很不开心。我猜他可能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某个脾脏不服从他的治疗?”

“别犯傻了!我是说认真的。”

“我敢打赌,那家伙心里一定记挂着你。但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马,乔安娜。”

“哦,别胡说,我又没做什么。”

“女人总是这么说。”

乔安娜生气地快步走开了。

那张患病脾脏的照片在阳光的直射下开始有点卷曲,我捏着照片的一角,拿进起居室。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张照片,但我想格里菲斯一定很珍惜它。

我从书架底层拿出一本厚书,想把照片夹进去压平。那是一本布道用的书,厚重极了。

但一打开这本书,我就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有好几页从书的中间部分被整整齐齐地割了下来。

6

我就这样站着,盯着那本书。我又翻到扉页,发现是一八四〇 年出版的。

毫无疑问,我手里拿的这本书,就是用来拼凑匿名信的书。那么到底是谁割下来的呢?

首先,很可能是艾米丽·巴顿本人。她显然是第一个能想到的。也有可能是帕特里奇。

但也有其他可能,任何曾经单独在这个房间里待过的人都有可能动手。比如在这里等艾米丽小姐的客人,或者因公来访的人。

不对,这种情况似乎不大可能。我记得有一天,一名银行职员来找我,帕特里奇把他带到屋子后面的小书房去了。显然,照规矩,那里才是客人等待的地方。

是来访的客人吗?某个“有社会地位”的人。派伊先生?艾米·格里菲斯?邓恩·卡尔斯罗普太太?

7

呼唤铃响了,我过去吃午餐。吃完回到起居室,将刚才的发现拿给乔安娜看。

我们讨论过一切可能性之后,我把书拿到了警察局。

他们因这项发现欣喜若狂,猛拍我的背赞赏我,虽说我只是单纯的幸运罢了。

格里夫斯不在,不过纳什在,他马上打电话给前者告知这件事。他们会去检验上面有没有指纹,虽然纳什觉得不会有什么收获。关于这点,我也这么认为。上面只有我和帕特里奇的指纹,这表示帕特里奇确实在一丝不苟地打扫。

之后纳什和我一起返回山顶小屋,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我们正在逐步缩小调查范围,伯顿先生,删掉没有嫌疑的。”

“哦,”我说,“那还剩下哪些人?”

“金奇小姐,她昨天下午跟一位客户约在一幢房子里见面,离康伯爱斯路不远,去辛明顿家也要走这条路。也就是说,她每天出门、回家,都会经过辛明顿家……还有上星期辛明顿太太收到匿名信自杀的那天,是她在辛明顿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辛明顿先生本来以为金奇小姐一下午都没离开办公室,因为他下午接待亨利·勒辛顿时打了好几次电话给金奇小姐。不过后来我发现,三点到四点这段时间内她离开过办公室,去买一些高面额的邮票。本来可以叫办公室里的年轻人去的,金奇小姐却声称头痛,要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她并没出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