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4/45页)

贤一郎点点头说:“这是份完美无缺的调查报告,我想我不需要再补充说明了。”

“虽然我们对于这起杀人事件感到很震惊,不过就我们所得到的情报显示,那个男子似乎受到许多人的憎恨。例如,他放高利贷,也经营赌场,曾经有三四次因为和暴力有关的罪行而遭到逮捕。法律方面姑且先不去探讨,不过那家伙被杀,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特别是对那些在旧金山码头工作的工人们来说。”

“就这件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凯瑟琳无视贤一郎的发言,继续说道:

“看了FBI所提供的这份调查报告后,我有几个地方需要你来说明一下。对于你的履历,我有太多的地方无法理解。如果你愿意解释给我听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谈话会进行得更顺利一些。”

这时,贤一郎反问道:

“这也是审问吗?”

“什么审问?”

“就是有关旁边这位少校所目击的杀人事件。”

一旁的泰勒少校开口说:

“这件事随时都能转换成杀人事件的调查,所以你最好再配合一点。”

“你说要配合什么?”

“配合美国海军,而不是配合美国政府。”

贤一郎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你们的调查报告中,不是写着我的政治立场是‘无政府主义’吗?像我这种无政府主义者,美国政府和美国海军对我还有什么期待?”

“那,我们换个方式讨论好了。”凯瑟琳说道,“因为你犯下了那起杀人事件,所以我们必须整合意见后,才能决定该怎么处置你。不过,我想还是就照我一开始预定的来说好了。总之,我们希望你能再次做出像先前守卫西班牙那样的奉献行动。”

“我根本没有要保卫什么西班牙。”

“是吗?”

凯瑟琳头斜向一边。“我在杂志报道中读过,国际义勇军解散典礼时的情景。当时西班牙共产党领导人热情之花【热情之花,本名多洛蕾丝伊巴露丽,西班牙著名的革命领袖。】的演讲,我还记得一部分哦!

“‘各位就是历史,各位就是传奇。各位是民主、团结与普罗大众的英雄典范。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她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你在当时明明能直接离开西班牙,你却相反选择了留在那里。之后,你为了守护那个国家向世界展示的民主理想,在加泰隆尼亚的那场战役中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法西斯获胜之后你才离开西班牙,回到国内,对吧?对于这份记录,我是这么解读的。”

“不,我只是在欧洲迷了路,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罢了。”

“你该不会想对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

“我唯一确信的是,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我是对自身先前的愚昧行为深感懊悔,所以才会回来的。”

“你是说,加入义勇军是愚蠢的行为,保护民主之战是一件愚昧之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很愚蠢的——不管是共和国的理想、民主还是革命。”

凯瑟琳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庸俗的虚无主义啊!就算你不愿意好好回顾自己曾经深信不疑的理想,但我压根儿没想到,你竟会否定自己曾经深爱着这一切的事实。”

“我过去行为的意义,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凯瑟琳。”泰勒少校插话进来,“看样子,我们好像选错人选了,这个男子只是个单纯的杀人犯罢了。早知道,那个时候就把这家伙留在现场,交给警察处理就好了。”

凯瑟琳做了个手势制止少校,对他说道:

“少校,我们还有一招——既然没办法让他自动自发地协助我们,那就只能用威胁方法了。”

贤一郎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一开始就用威胁方法的话,事情搞不好会进展得比较快吧!”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凯瑟琳在气势上有点被压倒似的说着,“既然你说自己没有理想、抱负,那么我们也不会再对你有所期待,接下来我们所要讨论的,纯粹就只是如何妥善处理那个杀人事件。关于这点,我们这边达成一个结论,就是对于你杀人这件事,可以有条件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条件谈得拢的话,我们不会因为你枪杀工会老大马其欧的罪行,而将你交到旧金山市警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