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口(第17/30页)
“那个人是谁呀?”
良惠吃力地推着自行车,一边灵活地躲闪着坑坑洼洼,一边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停车场。
“是保安员。”
雅子简单地答道。夜色中,佐竹站在像灯塔一样闪亮的警卫室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雅子。他一直站在那里,专等着雅子的到来。
“真可怕。”
“可怕什么?”
雅子看着良惠那变得更小的脸庞说。
“不知道,总觉得有点……”
大概是良惠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便没更多地说什么。因为是推着自行车走的,所以车灯微弱的光亮只能照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师傅,你最近怎么了?”雅子问良惠。自从处理了邦子的尸体,这是雅子第一次见到良惠。
“噢,对不起,家里出了点事。”良惠似乎是太累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今天依然穿着那件一到冬天就穿上的运动外套。雅子突然想起那件衣服的尼龙里子很薄,似乎马上就要破了。良惠大概也知道那里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磨破的。
“什么事啊?”雅子知道佐竹不会对良惠设什么圈套,因为他只对自己一个人感兴趣。
“哎!美纪离家出走了。在钱到手的那天不见了。我家里有一个坏榜样,虽说一直担心会出这种事,可实在没想到连这孩子也跑了,真寂寞呀,寂寞得让人难以忍受。”
雅子默默地听着,她想,良惠还没有走出她自己的出口。
“那孩子不知道我们家已经有了二百万元,她还以为自己不能升学了。真傻啊!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呀!”
“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不会回来了。和我那大女儿一样,一定是让不正经的男人拐跑了。真是个傻丫头,真是没办法,没办法呀!”一路上,良惠不停地反复说着这些话。她似乎想辩白什么,但却听不出她用什么理由来辩白。
越过废弃工厂,经过工厂旁边那家已经停业的保龄球馆和一座民宅后,两个人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马路旁边是汽车厂那长长的围墙。从这里往左拐便是盒饭工厂了。
“要加油干了!”良惠捶着背伸了伸腰。原来笔直的腰杆,现在显得有些驼背,看起来有点像老太婆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良惠说。
“什么最后一次?”
“做盒饭呀。”
“你不想干了吗?”
“嗯。不知怎么搞的,在这里干得一点也不带劲。”
雅子没敢说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打算干完这个晚班就不干了。办完辞职手续,拿回放在和雄那里的钱和护照,今天晚上如果不出什么事的话,也许能逃出佐竹的手心。
“想和你多聊一会儿,所以特意从这条路上来的。”
果真如此的话,回家的路上在哪家咖啡店都可以好好地聊嘛。良惠为什么这样说?雅子摸不清她的真意。良惠去放自行车的时候,她在外面的楼梯上等着。
这是一个连星星也看不见的黑夜。头顶上厚厚的云层重得似乎要垂落下来,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云层的存在。雅子有种自己仿佛要被挤碎了的感觉,她抬起头,看了看压在自己头上的盒饭工厂那高大的建筑物。
“香取!”
二楼入口的门开了,卫生监督员驹田走了出来。
“有事吗?”
“吾妻今天来上班了吗?”
“放自行车去了。”
听了雅子的话,驹田飞也似的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依旧拿着除尘滚子。良惠和驹田刚好同时来到楼梯下面。
“吾妻!”驹田急切地说,“快!快回家!”
“怎么了?怎么了?”良惠问。
“说是你家里失火了,刚才来了电话。”
“我知道了。”
良惠的脸上眼看着没了血色,驹田皱起眉头,可怜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样,赶快回去吧!”
“反正也来不及了,不是吗?”良惠若无其事地说。
“哪能呢,你赶快回去吧!”驹田催促着。相反,良惠倒是慢悠悠地向自行车停车场走去。有几个计时工来上班了,驹田还要工作,便又上了楼梯。
“驹田,”雅子从他背后问道,“良惠的婆婆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听说烧得什么也没剩下。”驹田似乎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匆匆地回车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