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狗屋(第4/7页)
“对,”内德·博蒙特告诉他,“不过这大概也是早晚的事。保罗认为是他让你在这边起家,你应该待在他的羽翼下,不能壮大到反抗他。”
奥罗里微微一笑。“我会让他后悔曾经让我起家,”他说,“他可以——”
门打开,进来了一名男子。他年纪很轻,穿着松垮垮的灰色衣裤,耳朵和鼻子都很大。乱糟糟的棕色头发该理了,脏脸上有着超乎年龄的深深皱纹。
“进来,欣克尔,”奥罗里说,“这是博蒙特。他会把材料告诉你。等你们写好了,让我看一看,明天的报纸我们就发出第一炮。”
欣克尔笑了,露出一嘴烂牙,对内德·博蒙特咕噜了几句听不清的客套话。
内德·博蒙特站起来说:“好,现在回我那儿去进行吧。”
奥罗里摇摇头。“在这里比较好。”他说。
内德·博蒙特拿起帽子和外套,微笑道:“抱歉,不过我还得等几个电话,处理一些事。欣克尔,去拿你的帽子吧。”
欣克尔木然站着,眼神恐惧。
奥罗里说:“博蒙特,你得待在这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你在这里,我们会好好保护你。”
内德·博蒙特笑得极甜。“如果你担心的是钱——”他手探进外套内侧口袋,拿出那叠钞票来,“你可以先留着,等我把内幕讲完再给我。”
“我什么都不担心,”奥罗里冷静地说,“不过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如果保罗知道你来找过我,我不想冒任何风险,让你被干掉。”
“那你就得冒冒险了,”内德·博蒙特说,“我要走了。”
奥罗里说:“不行。”
内德·博蒙特说:“行。”
欣克尔迅速转身走出房间。
内德·博蒙特转身走向另一扇门,刚刚他就是从这扇门进来的,毫不犹豫直直走过去。
奥罗里朝脚边的牛头犬说话,那狗很吃力地匆匆起身,蹒跚地绕过内德·博蒙特走向那扇门。它四脚大张站在门前,凶狠地瞪着内德·博蒙特。
内德·博蒙特抿着嘴微微一笑,再度转过脸来看着奥罗里。那叠百元大钞在内德·博蒙特手上。他举起手,说,“你留着用吧。”然后把那叠钱扔向奥罗里。
内德·博蒙特的手一垂下,那只牛头犬笨拙地一跳,咬住了。它的下巴钳住内德·博蒙特的手腕。内德被扯得往左一倾,而且被狗的重量拖得单脚跪了下来,手臂几乎碰地。
沙德·奥罗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欣克尔离开的那个房门,打开门说:“进来一下。”然后走向内德·博蒙特,博蒙特仍单脚跪着,试图把手从狗的嘴里抽出来。那只狗几乎趴在地板上,四只腿抽紧,紧咬着他的手。
威士忌和另外两个人进来了。其中一个长得像猿猴的是那个曾跟沙德·奥罗里去小木屋俱乐部的O形腿男子。另一个是个十九、二十岁的沙褐色头发小伙子,矮胖结实,粉红脸颊,一脸阴郁。阴郁小子绕到内德·博蒙特身后,挡在博蒙特和门中间。O形腿恶汉把右手搭在内德·博蒙特仍被狗咬住的左臂上。威士忌则站在内德·博蒙特和另一扇门之间。
然后奥罗里对着那只狗说:“佩蒂。”
狗松开内德·博蒙特的手腕,摇摇摆摆走回主人身边。
内德·博蒙特站起来,汗淋淋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看着被撕破的外套袖子和手腕,鲜血直流到手上。他的手在抖。
奥罗里用他悦耳的爱尔兰腔说道:“你等着瞧。”
内德·博蒙特抬起看着手腕的眼睛,盯着白发男子。“没错,”他说,“要阻止我离开这里,还得给我瞧更多。”
3
内德·博蒙特呻吟着睁开眼睛。
那个粉红脸颊、沙褐色头发的小伙子转过头来咆哮:“混蛋,闭嘴。”
猿样黝黑男子说:“红毛仔,别管他了。搞不好他又想要逃走,那我们又可以找点乐子。”他朝自己肿起的手指关节露出牙齿笑了。“出牌吧。”
内德·博蒙特喃喃说着费汀克什么的,坐起身来。他所在的那张床很窄,没有任何床单或床罩。空荡荡的床垫上染了血渍。他的脸不但肿了起来,还有淤青,沾了血污。干的血块把他的袖子黏在手腕上被狗咬过的地方,手上结着干掉的血块。这是个黄白两色的小卧房,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抽屉柜,一个壁镜,床边还有三张白色画框的法国版画。正对着床尾的一扇门开着,看得见铺着白瓷砖浴室的一角。还有另一扇门,关着的,房里没有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