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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等等,就因为这个?布雷克,我又不是跳到你面前替你挡了子弹。我跟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慌着往旁边躲。这只是一次愚蠢的意外。你完全不需要因此感到内疚。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对我有所亏欠,那你也帮我得到了现在这份工作。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两清了。”
他摇了摇头。“听着,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这些,”他说,“但似乎永远都没有合适的时候。自从……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直到现在,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向能言善辩的富兰克林议员讲话居然会磕磕绊绊、毫无底气,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惊讶得甚至忘记了说话。
“那一枪,”最后他说,“不是意外。那一枪的目标就是你。”
“你在说什么?”
“当初我们将那份枪支法案的文件分发给国会议员,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嗯,在我们公开宣布这项法案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它会完蛋。那时候我已经明确地知道了有哪些反对力量,而且也知道了他们将会采取的反对措施,权衡之下,这项法案根本就不可能在国会得到通过。可我……我太固执了,我还是坚持要将它公布于众。我真的以为,一旦大家看到这个法案有多么……多么合理,你将它写得有多么完美……我以为公众的支持会如潮水般涌来,到时候国会的成员就别无选择,只能拥护这项法案了。”
“布雷克,这并不意味着你有责任——”
“就在新闻发布会的前一天,”他无视我想插话的意图,继续说道,“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从匿名手机上打来的。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连我的号码都弄到手了,但他的确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国会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是你起草了那份法案,而这个人,他说如果我坚持要公布这项法案,他就要……他就要……”
布雷克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说,他要对你开枪。他说得非常具体。他说:‘如果你敢召开那个新闻发布会,我就给你的好孩子斯科特·桑普森的心口来上一枪。’我以为这只是一番虚张声势的胡话,而且我不想显得自己被吓住了。我不愿受人威胁、任人摆布……总之,都怪我太傲慢自大了,事实就是如此。愚蠢、严重的傲慢。我真的以为没人敢对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动手。我可以让你别去参加那个新闻发布会,我可以叫你事先穿一件防弹衣,我可以告诉警察多加留意。我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但我一件都没做。我就只管一股脑儿地向前冲,就像那句话说的,‘去他的鱼雷,全速前进![1]’我心里只想着自己和愚蠢的虚名,根本无暇他顾。
“结果,那个疯子真的说到做到了。我……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羞愧,我居然就这样听之任之,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我甚至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联邦调查局。我太害怕了,害怕别人会怎么看待我。”
“布雷克,那你也不用自责——”
“不,你听我说完,”说着,他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知道你现在是法官了,你已经习惯了命令人闭嘴。不过我也还没从议员的位子上退下来,所以我还是有点儿职权可以滥用一下的,对不对?
“我想说的是,你对我来说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样。当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当初,做一件简单的小事就能保护你,而我什么都没做。如今,要做一件不那么小的事情才能保护你,可我一定要做。这并不是因为我欠你什么,而是因为这样做才是正确的。这件事我们不再讨论了,到此为止。来,过来。”
他伸出手,给了我一个拥抱。
布雷克说的这番话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改变了我的人生。我需要多花上一些时间才能弄清自己的感受,才能判断我和布雷克的关系因此受到了怎样的影响。但此刻,我只知道他愿意放弃自己在这片土地的最高立法机关中的地位,放弃荣耀与权力。他为我的女儿带来了一线生机,若非如此,她肯定活不成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告诉爱玛,她的教父就像天使一样守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