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道听途说(第16/20页)

“姐,你再给姑姑买一件吧,我那件我以后要留给我女儿的。”银娣小声说。

“女儿?你不是说你只生儿子吗?”

银娣朝夏太太做了个鬼脸。

“小家子气,让你送条裙子都不肯。”夏太太鄙夷地瞥了一眼银娣,又转向她,“姑姑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王医生今天晚上会再来的。”

银娣在给她倒茶。

“本来可以带你去上海四处转转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夏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来,来,喝口茶,这是在我娘家的茶园里摘的,今年最好的一批茶。”

银娣把茶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她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味道醇厚,喝完唇齿留香。

“好茶。”她禁不住赞道。

夏太太歪头看着她。

“你瞧瞧,”夏太太道,“姑姑干什么都有模有样的。你再看看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她又开始挤兑银娣了。

“那是姑姑有娘教,我从小捡煤球倒马桶,能喘口气吃个包子就算不错了!总之,人跟人就是命不同。”银娣叹道。

她知道银娣无意讽刺她,但听银娣提到母亲,还是觉得有几分刺耳。不过银娣说得也对,不管她有多不喜欢母亲,但从小耳濡目染,还是深受母亲影响。

“姑姑,你别见怪,银娣说话不动脑子。”太太对她说。

她笑笑,“我妈的确也教了我不少。”她坦然地说,“不管她过去干过什么,她总是我妈。”

“对了,好像也没听你提起过你娘,她现在……?”

她知道早晚会有人问起这件事,“弟弟坠河后,她也病死了。她一直很疼我弟弟的。”最后半句倒也是事实。

“哦,我也有儿子,这事想都不敢想。”

夏太太唏嘘道。

她笑了笑,“都过去了。”她放下茶杯时,说道,“刚刚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把枪居然是你的,是怎么丢的啊?”

夏英奇这么说是故意撇清夏太太跟凶案的关系,后者听了果然很受用。

“可不是,我也吃了一惊呢。”夏太太道。

“是怎么丢的啊?”

“那天从靶场回来说来你不信,我们有阵子常去靶场玩枪,这都是阿泰闹出来的。这大姐又死活要比过别人强,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去了好几次。我再也不要去了,那地方灰实在太大……”

夏太太见她听得认真,便道,“那天从靶场回来,我忽然想起我父亲过去也送过我一把枪,我把它丢在抽屉里好多年了,看都没看过它一眼。这么想着,我就把它从抽屉里翻了出来查看。那把枪上面有些斑点,我心想着是不是发霉了,你也知道上海雨水多,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拿出来晒晒。”

“我从来没听说过枪会发霉。”她小声道。

“听起来你也玩过枪。”夏太太眼睛里闪过一丝机警。

她不否认,“小时候,父亲也带我去靶场玩过,请问是什么样的斑点?”

“反正就是两小滩,好像是污渍,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后来我想起,可能我爹给我的时候,我在吃什么东西,也没顾上擦手,就这么随便一捏,当时没看出什么来,日子久了,那印记就留了下来。”

这解释倒也合理。

“那时候是中午,我就把它放在窗台上,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这屋子当时没锁门,因为阿芳下午要来收被子。那天太阳特别好,我让她早上把我的被子晒出去,下午再收起来。”

“那天下午你也在这里?”

“这几年几乎每天下午,我都在这里看书和画画。家里人都知道我这习惯。不过恰好那天下午,我没在这里。那天下午章家的人来谈梅琳的婚事,那天的事情特别多,我后来也没怎么在意这把枪,时间一长都混忘了。”

“当时家里都有谁?”

“好像都在。”

“都在吗?”

夏太太答不上来了。

“你把枪拿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她又问。

夏太太朝她摆摆手,“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连老爷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跟别人说这事。你是不知道他大姐的嫉妒心有多强,她要是知道我有什么而她没有,她有得好闹腾了。”

既然拿枪出来的时候,没人看见,那贼是怎么知道夏太太房里有一把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