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5/7页)
布鲁克斯先生和那一直纠缠他的梦魇如今仍然是未解之谜,甚至他最后留下的字句也令人困惑。他写在本子上的这行字句,也无法让我们弄清那促使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内在动因。
“从惨白的宫门咆哮而过”,这就是他最后写下的遗言。这句诗并不是布鲁克斯先生的原创,而是引自埃德加·爱伦·坡的诗篇《闹鬼的宫殿》,最初见于其最著名的小说之一《厄舍古屋的倒塌》。在这首诗中,爱伦·坡这样写道:
宛如汹涌澎湃的滔滔冥河, 从惨白的宫门咆哮而过。 骇人的众鬼蜂拥冲出,无尽无边, 放声狂笑——却再无开颜。
这首诗曾给布鲁克斯先生带来多少影响,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文句中流露的阴郁之感,显然对他最后采取的举动具有引导意味。
与此同时,波比·斯马瑟斯遇害一案仍在调查。在布鲁克斯先生生前工作的凶杀案调查组,他的同事依旧在竭力追查此案凶犯。如今,警探们认为,他们是在为两位受害者寻求正义。
“就我现在看来,这是一桩双重谋杀案。”劳伦斯·华盛顿警探这样说道,这名警探跟布鲁克斯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进入凶杀案调查组成为搭档,“无论是谁杀了那个孩子,他也害死了狂人约翰。谁也没法说服我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环视了一圈编辑部大厅。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的目光重新落在这沓打印文件上,再次读了一遍报道的结尾。我震惊得不知所措,几乎就跟韦克斯勒和圣路易斯来找我的那个晚上同样惊愕。我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怦怦声,内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我已经看不进任何东西,眼中只有爱伦·坡那篇小说的标题:厄舍。我曾在高中时读过这篇小说,上大学后又重读过一遍。我了解这个故事,也了解这个小说标题暗指的那个人物——罗德里克·厄舍。我打开记事本,浏览前天在警察局跟韦克斯勒告别后草草记下的几条笔记。那个名字就记在上面——肖恩在那本侦查日志里写下了那个名字,那是他记下的最后一条记录:
拉厄舍
拨通资料室的电话后,我让对方替我找劳丽·普莱恩。
“劳丽,我是——”
“你是杰克。是的,我知道。”
“听着,我需要做一次紧急搜索,我是说,我觉得这应该算是搜索。我不知道怎么才能——”
“你要搜索什么,杰克?”
“埃德加·爱伦·坡,我们有他的什么资料吗?”
“当然有了。我们有非常多关于他的传记资料,我可以——”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没有他的短篇小说或者其他作品?我要找《厄舍古屋的倒塌》。对了,抱歉刚才打断你。”
“没关系。如果是他的作品的话,我就不知道我们能找到什么了。就像我说的,我们有的基本上都是传记之类。我可以找找看。不过,我觉得就算我们这儿没有,附近任何一家书店应该都有他的书卖。”
“好的,多谢。我这就去‘破烂书皮’[2]那儿看看。’
我正要挂断电话,她却在那头叫住了我。
“怎么了?”
“我刚好想起这个。如果你要引用一句名言或者其他类似的什么,我们这儿有CD光盘啊,里面存着好多引文呢。我可以很快插上光盘搜索。”
“太棒了!就这样做。”
她放下了电话,我就这么等着,等待似乎没有尽头。我把《纽约时报》那篇文章的结尾又读了一遍。我现在的想法看起来就是一场豪赌,但我哥哥和布鲁克斯的死的确有相似之处,还有那两个名字:罗德里克·厄舍和拉厄舍,这一系列巧合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
“好了,杰克,”劳丽终于又拿起电话,对我说道,“我刚才查了我们的索引目录。咱们报社的藏书里没有收录爱伦·坡的全部作品。不过,我已经把诗篇分集的光盘打开了,所以就让它转转吧。你要找什么?”
“一篇名叫‘闹鬼的宫殿’的诗,是小说《厄舍古屋的倒塌》的一部分。你查到了吗?”
她没回答,我听到了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好的,找到了,这儿有那本小说的精选文句,还有这首诗,整整三页呢。”
“很好,有没有这么一句,‘游离于空间之外,超脱时间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