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布拉巴宗副主教(第2/5页)

布拉巴宗副主教仔细地看了她片刻。

“您多多少少也牵涉其中了,”他说,“我看出来了。”

“我牵涉其中是因为,”马普尔小姐说,“迈克尔·拉斐尔父亲的遗愿。他请我为他这么做。”

“我没道理不告诉您我知道的全部事情。”副主教缓缓地说,“您问我的,也是伊丽莎白想问我的,但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马普尔小姐,那两个年轻是准备结婚的。他们订了婚,请我去为他们证婚,我猜想将是一场秘密婚礼。我认识那两个年轻人,很久之前我就认识那个可爱的孩子维里蒂了。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孩子,我以前常在四旬斋、复活节等节日里,去伊丽莎白的学校主持仪式。那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她是个好人,一位优秀的教师,很了解女孩子们的才能,知道她们最适合学什么。她鼓励那些她认为喜欢工作的女孩儿去工作,但不会勉强她们去做不适合的事。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也是我的挚友。而维里蒂,是我见过的孩子中——女孩儿——最漂亮的一个,她的精神、心灵和外貌都是美丽的。她成年之前就很不幸地痛失双亲,他们在去意大利度假的途中遭遇飞机事故。维里蒂离开学校之后,跟克洛蒂尔德·布拉德伯里-斯科特小姐住在一起。或许您知道她,她是维里蒂母亲的好朋友。三姐妹中的老二结婚了,住在国外,所以只有两姐妹住在这儿。克洛蒂尔德,最大的那个,极为喜欢维里蒂,尽可能给她提供幸福的生活。带她到国外去了一两次,让她在意大利上美术课,在各方面都疼爱她、照顾她。维里蒂,也像爱自己的母亲那样爱着她、依恋她。克洛蒂尔德是一位聪明、有教养的女人,她并不催着维里蒂上大学——不过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维里蒂不愿意上大学,她更喜欢研究美术、音乐这一类的科目。我想,她在‘旧园’过着幸福的生活,看上去总是那么快乐。自然,她来这儿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因为我所在的教堂菲尔敏斯特距离这里大约六十英里。但我会在圣诞节和其他节日里写信给她,而她也总会记得给我寄卡片。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她已长成一个非常迷人、成熟的女孩儿了。还有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跟她一起,而我刚好知道那是拉斐尔先生的儿子,迈克尔。他们来找我,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打算结婚。”

“于是您同意为他们证婚了?”

“是的,我同意了。也许,马普尔小姐,您可能认为我不该那么做。他们是偷偷来见我的,我能想象到,克洛蒂尔德·布拉德伯里-斯科特试图阻止他们之间的情事。她有权这么做。坦白跟您说,迈克尔·拉斐尔不是您想为自己的女儿或亲戚选择的丈夫。维里蒂真的太年轻了,思想不成熟。迈克尔在很早之前就是个问题少年了。他上过初级法庭,结交的都是狐朋狗友,被引诱参加各种黑帮活动,破坏公共建筑和电话亭,跟好几个女孩儿都很亲密。没错,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样,在和女孩儿们交往时他也是个坏蛋。然而他很有魅力,她们都迷上了他,非常愚蠢。他曾在监狱中度过两个短刑期,也就是说,他有犯罪记录。我认识他父亲,虽然不那么熟悉,但我认为他父亲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一个男人所能做的一切——来帮助他的儿子。他营救他,给他找他能干好的工作,替他还债,支付赔偿金。他做了所有的事。我不知道——”

“但您认为他可以做得更多?”

“不,”副主教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已认识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个现代词,基因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我认为拉斐尔先生并不喜爱他的儿子,起码不是无时无刻都爱着他。可以这么说,他对儿子的感情是理智的,不是爱。我不知道对迈克尔来说,如果得到父亲的爱,他是否会好一些。也许没什么区别。如果是这样,那很悲哀。那个男孩儿不蠢,有一定的聪明才智。如果他愿意做好事并且愿意承担的话,那他能做得很好。但是我们得坦白地承认,他生来就是个罪犯。他有某些令人欣赏的品质,具有幽默感,在很多方面很慷慨、亲切。他会站在朋友这一边,帮助他们脱离困难。但他对他的女朋友很坏,总是让她们陷入麻烦之中,正如当地人所说的那样,然后抛弃她们,另觅新欢。所以,当我面对这两个人——是的,我同意给他们证婚。我坦白地告诉维里蒂她要嫁的男孩儿是个什么人,我发现他没打算欺骗她。他跟她说过他总是惹麻烦,包括警察局和其他方面。他告诉她,娶了她之后他就会改过自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但我提醒她说那不可能,他不会改变的。人不会改变的,哪怕他打算改变。我想维里蒂也明白这些,她承认她知道。她说:‘我知道迈克尔是什么人。我知道他也许会一直这样,但是我爱他。我也许能帮助他,也许不能,但我想冒这个险。’我要告诉您,马普尔小姐,我知道——我促成了很多年轻人,为很多年轻人证婚。我见过他们失败受伤,也见过他们出人意料地好转起来——我能看得出来。我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不是真心相爱,我的意思可不是性方面的吸引,关于性说得太多了,对它的关注太多了。我并不是说性是不对的,这没有道理。但性是代替不了爱情的,它与爱情相随,但只有性却不成。爱情意味着结婚的誓言:无论好坏、富裕贫穷、健康疾病。如果你们相爱,想要结婚,就得承担责任。两个人爱着彼此,相爱相依,直到死亡。而这,”副主教说,“就是我的故事的结尾。我无法继续讲下去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做了必要的安排。我们选定了一天,定下时间、地点。我认为要怪就怪我同意安排这场秘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