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马普尔小姐的故事(第5/6页)

“其他两姐妹对此怀疑过吗?”

“那时候格林太太不在,她丈夫还没有去世,他们仍在国外。但安西娅在那儿。我认为安西娅确实知道一些事。我觉得起初她并没有怀疑那儿埋着人,但她知道克洛蒂尔德占据了花园尽头那片美丽的地方,将开花的灌木种在凸起的小土堆上。我想,也许她渐渐明白了真相。而克洛蒂尔德,既然已经产生了邪恶之心,并犯下罪行,臣服于邪恶,那么接下来自然无所顾忌了。我认为她很欣赏自己的计划。对一个淘气而性感的乡下姑娘来说,她很有影响力。那个姑娘,诺拉,时不时会来这儿沾点小便宜,我认为安排一天带她去野餐或者做个远途旅行——三四十英里——是很简单的事。她事先选定了地点,勒死了那个女孩儿,毁了她的容,然后把她藏在泥土、树叶和树枝下面。有谁会怀疑她呢?她在尸体旁边放下维里蒂的手提包、维里蒂常戴的项链,还有可能把维里蒂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她希望短时间内这桩罪行不会暴露,与此同时,她四处散播,说有人看见诺拉·布罗德坐在迈克尔的车上跟他一起出去了。也许她还造谣说由于迈克尔背叛了维里蒂,导致两人解除了婚约。她可能什么话都说尽了,我想,她对自己所说的每句话都甚为得意。这个丧失了灵魂的可怜人。”

“您为什么说她是丧失了灵魂的可怜人,马普尔小姐?”

“因为,”马普尔小姐说,“我认为,这段日子——到现在有十年了——没人像克洛蒂尔德那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永远生活在悲伤之中。您知道,她不得不跟她生活在一起。她留下了维里蒂,把她留在了‘旧园’,留在了花园里——永远地。一开始她没有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她强烈地渴望那个女孩能再次活过来。我不认为她有过悔意,我认为她从未感到平静,她只有痛苦——年复一年的痛苦。而现在我才明白伊丽莎白·坦普尔的意思。爱情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引发邪恶,也能成为一种最邪恶的东西。克洛蒂尔德不得不一天天、一年年地跟邪恶生活在一起。您知道,安西娅总是很害怕。我认为,渐渐地,她对克洛蒂尔德的行径知道得更为清楚了,并且认为克洛蒂尔德知道她知道了。她担心克洛蒂尔德会做出什么事来。克洛蒂尔德把那个包裹给安西娅,让她寄走。她还跟我说了一些安西娅的事,说她精神有些问题,如果受到迫害或心生嫉妒,也许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想,没错,在不久的将来,安西娅很可能会出什么事,可能是因为受到良心的谴责而自杀——”

“而你还在为那个女人而难过?”安德鲁爵士问,“致命的罪恶如同癌症——一个肿瘤。它能带来痛苦。”

“当然。”马普尔小姐说。

“我想,您已经听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吧,”旺斯特德教授说,“在您的守护天使送走您之后?”

“您是说克洛蒂尔德?我知道,她拿起了我的那杯牛奶,当库克小姐带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她仍然将牛奶拿在手里。我猜她——她喝了,对吗?”

“是的。您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我没想到。没有。当时没想到。如果我仔细想一下的话,可能会想到。”

“没人能阻止她。她动作太快了,而且没人知道牛奶里有毒。”

“所以她喝了。”

“您觉得惊讶吗?”

“不,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极为自然的事,不会让人惊讶。这一次是她想逃离了——从那些她不得不与之生活的事情中逃离。就像维里蒂想要从自己生活的地方逃走一样。很奇怪,不是吗,因果报应?”

“听上去您认为她比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更令人同情。”

“不,”马普尔小姐说,“这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我替维里蒂难过是因为她失去了唾手可得的一切:她自己选择的婚姻,她深爱、真爱的,并愿意为之献身的男人。她失去了所有,一切都无法挽回。我替她难过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得到。但是她逃离了克洛蒂尔德不得不遭受的一切:悲伤、凄苦、恐惧,以及日益增长且能感受得到的罪恶感。克洛蒂尔德不得不每天忍受着煎熬:悲伤,以及无法挽回的失去的爱。她不得不跟两个怀疑她、害怕她的妹妹住在一起,跟那个被她留下来的姑娘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