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 - 1 -(第4/5页)
“但是先生,话又说回来,鬼塚球磨子和一个孙子孙女都有了的富有的老头结了婚,结婚后马上就给丈夫购买了保险额高达三亿日元的人身保险,接着就发生了车子冲进海里的事故,丈夫溺死在车里,只有球磨子一人得救——这一连串的事情不管搁谁身上,都处于绝对不利的境地,不是吗?”
“正像你说的,这对被告人很不利。可是,刚巧买了一份保险,之后刚巧又发生了交通事故,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像这种情况,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只能说是一种偶然。”
秋谷记者停下脚步,从侧面端详着原山律师的脸庞。
“先生打算为她做这样的辩护吗?这完全就是鬼塚球磨子被捕前向大众所宣称的嘛,她在电视上就是这样说的。”
“这和被告人怎么说的没有关系,律师只是基于独立的立场,对事件内容进行分析,然后展开辩护。”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您的辩护听上去自信满满啊。”
“既然接受了辩护申请,就要尽最大的努力,这是做律师的职业操守。”
“可是,从得失的角度来讲,很遗憾,您接受的这件案子绝对得不偿失,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同情鬼塚球磨子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人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你是在说这样一个坏女人,为什么我还要替她辩护?事实上,鬼塚在东京先后摊上过欺诈、恐吓、伤害等四件案子,其中的恐吓说是因为她欺诈的受害者向警察告发,结果她记恨在心,从监狱出来后指使新宿的黑社会前去威胁受害者,也就是打击报复。至于伤害嘛,那是因为曾经在球磨子店里工作的一个陪酒女背后讲了她几句坏话,结果被她教训一顿,把脸给弄破了。”
“我知道。警察的调查是,球磨子经营过一家酒吧,后来倒闭了,于是她就在东京做了陪酒女,先后换过好几家酒吧。”
“鬼塚的脾气往往是一点就着,可是她报复心非常强,想报复一个人的话她可以隐忍很长时间,那件恐吓的案子就是,估计在监狱里她就一直在动这个脑筋了。那个说她坏话的,也是事隔三个月以后,她才暗地里和黑社会的人串谋好了实施袭击的。”
秋谷停住脚步,之前劲头十足的态度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忧惧。原山律师瞟了他的侧脸一眼。
“就这样,”原山说,“为这次的案件球磨子闯到我的事务所,要我做她的辩护人。那还是她被捕之前的事了,她好像预感到警察要抓她,认为警察跟她过不去,所以肯定会对她发出逮捕证。她低头鞠躬作揖对我说:‘假如被起诉到法院,希望先生做我的辩护人,拜托先生了!’作为一名辩护律师,我没办法回绝她,当然正像你说的那样,我也知道这是一桩得不偿失的辩护,连我老婆和儿子都反对我接球磨子的案子。我儿子在一家公司工作,他对我说,要是别人知道我老爸替鬼冢球磨子辩护的话,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哪!”
“……”
“我训斥了儿子,说你胡说什么!为人辩护是我的天职,有被告人提出让我替她辩护,我没有任何理由回绝,再说替一个在社会上名声不佳的被告人辩护,还她一个真实的形象,难道不是我这个做律师的义务吗?结果儿子和老婆总算理解了我。”
“是吗……”
“不可理喻的是社会公众。报纸上登出说我担任鬼塚球磨子的辩护人之后,我家里经常接到恐吓电话,什么为什么要替那种杀人犯辩护啦,你和鬼塚这种坏人穿一条裤子啦,等等。还有一个电话更是对我一通侮辱,说什么明明知道鬼塚有犯罪嫌疑且会被判决死刑,你还要替她辩护,就是想借此出一出名!鬼塚这桩案子,因为你和其他报刊大张旗鼓地报道,现在弄得尽人皆知了呢。”
“先生就没想过放弃当鬼塚的辩护人吗?”
“你是想让我退出?”
“我是听其他律师说的,先生前往拘留所和被告会面的时候,鬼塚对先生的态度非常不客气,这和先生刚才说的什么鬼塚低头鞠躬作揖求先生为她辩护完全不一样啊。”
“鬼塚球磨子是个情绪起伏剧烈的女人,和她谈辩护细节的时候,她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因为她坚信自己是无罪的。她让人把《六法全书》(6)等法律书籍送到拘留所里,独自仔细研读呢。她认为只凭间接证据是无法判定她有罪的,所以只要我说的跟她自己想的不一样,她那脾气就上来了,开始和我顶撞,她就是那样的性格。还有,人每天的情绪是不一样的,有时特别容易受当下的情绪左右,所以经常会口出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