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7页)

我走回书桌后方,瘫坐在椅子上:“菲尔德探长,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看着我,无辜地睁大双眼:“柯林斯先生,我已经告诉您我非但想要而且一定要得到什么了,也就是您跟狄更斯先生掌握到的有关祖德这个人的任何、所有信息。”

我疲倦地摇摇头:“探长,你找错对象了。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祖德幽灵的任何最新消息,就得回去找狄更斯。我这里没有任何帮得上你的信息。”

菲尔德探长缓缓点头:“柯林斯先生,我的确会再去找狄更斯先生谈谈。可是我并没有找错对象。我希望未来在打听祖德消息的过程中跟您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我期待您能从狄更斯先生那里取得我需要的信息。”

我苦涩地淡淡一笑:“菲尔德名誉头衔探长,那我又为什么要背叛朋友和朋友的信任,把他的信息转达给你?”

听见这毫不掩饰的羞辱,他只是一笑:“柯林斯先生,刚刚开门带我进来的女仆虽然有些年纪,却还相当美貌。她以前也是演员吗?”

我脸上还挂着笑容,摇摇头:“探长,据我所知,G太太并没有表演经验。就算有,也与我无关,当然也与你无关。”

菲尔德点点头,又开始踱步。他头顶和背后烟雾缭绕,手指又回到他的鹰钩鼻侧边。“完全正确,先生,完全正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这位您大约一年以前,也就是1864年8月23日起,登载在您的银行账户里的卡罗琳·G太太每个月都会收到您汇给她的二十英镑?”

我实在烦透了。这个卑劣的小人根本是在勒索我,可惜他找错对象了。“那又怎样,探长?雇主付钱给仆佣是天经地义的事。”

“没错,先生,我也是这么听说的。除了卡罗琳·G太太,她女儿——我记得她叫哈丽叶,跟令堂同名,多么可喜的巧合——也收到您从银行户头汇给她的金钱。先生,小哈丽叶最近才满十四岁,您有时候会喊她凯莉。您给她的钱是用来支出她的私校学费和音乐课费用的。”

“探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多年来卡罗琳·G太太和她女儿哈丽叶·G在人口普查表与家庭所得税记录上都被登录为府上的房客和受雇的女仆。”

我闷不吭声。

菲尔德探长停下脚步看着我:“柯林斯先生,我想说的是,很少有雇主这么大方,先是在前任房客经济陷困时雇用她们,而后又送自己的年轻女仆进优质学校,更别提高薪聘请音乐家为她们授课。”

我疲惫地摇摇头:“菲尔德先生,你大可以放弃这种有欠绅士风范的可悲手段。我的家务事从来没隐瞒过我的朋友,大家都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不喜欢乏味的中产阶级生活与道德规范。G太太和她女儿已经在我家寄住多年,这点你很清楚,我的朋友们都不介意。卡罗琳多年来一直协助我招待宾客,其中没有任何矫情伪善,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菲尔德点点头,皱皱眉,掐熄他手上残余的雪茄,说道:“柯林斯先生,您的几位男性朋友当然能接受这一切。不过您应该也知道他们到府上用餐时从来不带另一半。这些事当然没有任何矫饰,只除了您在政府单位登载的某些事项。比如您告诉市府普查官员G太太是你的仆人,而某位‘哈丽叶·蒙塔古’则是府上的侍女,现年十六岁。事实上住在您家里的这位G太太的女儿哈丽叶当时才十岁。有关这两位女士的资料您宣誓为真的不止这些。这正足以说明这么多年来狄更斯先生为什么会称哈丽叶这孩子为‘管家’,而称她母亲为‘房东’。”

这番话吓了我一跳。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狄更斯这些戏谑用语,莫非他派人翻查了我不为外人知的私人信函?

“探长,哈丽叶不是我女儿。”我咬牙切齿地说。

“哦,不,当然不是,柯林斯先生。”这老家伙挥动手指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最蹩脚的警探也能查到有个叫卡罗琳·康普顿——木匠约翰·康普顿和他妻子莎拉的女儿——嫁给了克拉肯威尔的计账员乔治·G,我想那是1850年3月30日的事,当年的卡罗琳刚满二十岁,乔治·G只比她年长一岁。他们的女儿伊丽莎白·哈丽叶1851年2月3日出生在巴斯郊区的索马塞特。不过您喊她哈丽叶,可能跟您母亲有关,而基于某种只有您自己知道的原因,您有时候会喊她凯莉。很可惜她父亲乔治·G来年患了痨病,1852年1月30日在巴斯附近的墨瑞维恩的住家过世,留下未亡人卡罗琳和刚满周岁的女儿伊丽莎白·哈丽叶。几年后可怜的G太太在费茨罗伊广场附近的查尔顿街经营二手商店,先生,这段您应该知情。当时她无力偿还债务吃上了官司。柯林斯先生,原本这可能会是一场悲剧,甚至免不了牢狱之灾,幸好有位绅士伸出援手。这大约是1856年5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