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5页)
‘沉住气,’舅舅说,‘他们大家早就过去了。他们现在都在镇上了。’他还是看着老人弯下腰开始用那一只手笨拙地抹去沾在尸体眼睛鼻孔和嘴巴里的沙子,那手在做这件事时显得奇怪而僵硬尽管在暴力行动时:在解开又系上衬衣扣子拿手枪的把和扳撞针时是那样的柔软灵活:然后那手缩了回来开始去摸裤子的后兜可舅舅已经拿出一块手绢并且递了过去但这也已经来不及了老人跪下一把扯出衬衣的后襟俯身向前使之更接近一点,用它擦拭或比画着擦死者的脸又弯下腰试图把脸上的湿沙子吹掉仿佛他忘记了沙子还是湿的。后来老人又站起身子用仍然没有真正变化的高亢平淡而传得很远的嗓门说:
‘怎么样,县治官?’
‘那不是路喀斯·布香干的,高里先生,’县治安官说,‘杰克·蒙哥马里昨天出席了文森的葬礼。埋文森的时候路喀斯·布香已经并在镇上我的监狱里了。’
‘我没在谈杰克·蒙哥马里,县治官。’老高里说。
‘我谈的也不是杰克·蒙哥马里,高里先生,’县治安官说,‘因为并不是路喀斯·布香的老式的点四一毫米口径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杀死文森的。’
他看着他们想#别!别!别说出来!别问!##有一瞬间他相信老人不会问了因为他站着面对县治安官但并不看着他因为他带皱纹的眼皮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只是像有些人看脚边上某样东西时的神情所以你很难确切地说老人是闭上眼睛还是在看他跟县治安官之间地上的东西。但他错了;眼皮又抬起来了老人冷峻的浅颜色的眼睛又看着县治安官;他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九百零一个人中有九百人会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
‘那杀文森的是什么东西,县治官?’
‘一把德国的鲁格尔自动手枪,高里先生,’县治安官说,‘就像巴迪·麦卡勒姆在1919年从法国带回家又在那年夏天用来换了一对逮狐狸的狗的那种手枪。’
他想着这时候眼皮又该合上了但他又错了:只不过老人自己灵便而有力地转过身子,已经在行动了,已经不容分说地大声地说起话来,口气里不容许任何反对或争辩,连这样想一下都不可能:
‘好吧,儿子们。咱们把咱们家的孩子放上骡子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