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之骄傲(第5/20页)
炉火已经熄灭了,整个房间漆黑一团,除了床上哪儿都冰冷刺骨。我听到门外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只好哆哆嗦嗦地披上外套,打开了门。
“神甫,上帝啊,您终于醒了……”瘦小的高瑟小姐端着烛台站在门外,眼睛红肿,泪流满面。
“出什么事儿了?”我一边问,一边拿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才六点钟,还没有到晨起的时间。
高瑟小姐也不说话,一把抓住我就往楼梯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像铁箍一样,几乎是拖着我前进。我们沿着昏暗的楼梯跑上去,拐过走廊,闯进了雅克琳嬷嬷的办公室。
一进房间我就明白是什么导致那位端庄的女教师变得像个疯子——
雅克琳嬷嬷倒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鲜血浸染开来,形成了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
高瑟小姐放开我,在门边不敢进去。而皮埃尔则颤抖着站在那里,惊惧地对我说:“她死了……”
我慢慢走过去,拿过皮埃尔手上的烛台,在雅克琳嬷嬷的身旁蹲下来。
她双眼睁得很大,嘴巴张开,似乎忍耐着可怕的痛苦。一只手按在脖子上,鲜血从那里涌出来,已经干涸了。我稍稍用力掰开那只手,看到在她的喉头左侧有一个洞,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我回头看了看她全身,她侧倒在地,衣着整齐,还穿着修女的黑袍,戴着头巾,但是整个上半身被血弄得一片狼藉。衣领、袖子、胸膛,甚至头巾上,都沾满了鲜血,更不要说两只手,而她身下的地毯上也洇开了一大片。
她原本不该遭受这些。
我站起身来,一边看着四周,一边问皮埃尔:“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发誓,神甫!”可怜的看门人连忙回答,“我今天早上像往常一样起来为嬷嬷把木柴和煤放到门外——她一般六点一刻就会起来生壁炉,然后梳洗——我发现办公室的门没关。我……我就走进来,结果……结果……”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他点点头。“然后我就去叫了高瑟小姐。”
女教师补充道:“我没敢惊动其他人,神甫……这学校里几乎全是女孩子,我不想吓着她们,所以就来找您了。”
“您是对的,高瑟小姐。”我安慰她,同时在房间里仔细翻看,“再给我点几只蜡烛好吗,皮埃尔?”
他连忙从书桌上把树枝形的大烛台拿过来,将上头的蜡烛统统点亮。
我把大烛台拿在手上,感觉有些失衡,看了一下,原来九个座子上最左边的蜡烛少了两根,只留下白色的烛泪。我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地方的蜡烛是被掰下来的,并没有燃尽的烛芯残留。
我举着烛台,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昨天下午我只是匆匆地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而更久远的记忆则来自早年嬷嬷刚刚创办这所学校的时候。现在则不同,我不能再随意地看着这里的家具和摆设,我得留意每一个地方。
雅克琳嬷嬷虽然出身富贵,但是她投身本笃会[2]后,几乎把生活需求降到了最低。
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家具很少,中间就是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壁炉的左边是窄小的床和屏风,还有一个放衣服的箱子。放书的柜子立在墙角,旁边的墙上钉着一个精致的十字架,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祈祷桌。除此之外就是最远的角落里的一个三角盥洗台。
办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净,书、笔记本、墨水都放得很整齐,一座石膏天使塑像立在吸墨纸台上,旁边有一个花瓶,里面是一些雏菊。书柜也关得好好的,似乎没有人动过。但是,书桌后面的椅子倒在地上,一条腿掉了下来,我努力想要把它扶起来,但还是失败了。
嬷嬷床上的被褥铺得很平整,一看就没有用过。在床头的钩子上挂着一套洗干净的长袍,头巾搭在一旁。她昨晚应该还没有来得及睡觉就遭遇了不测。
我走到窗户边的盥洗台,上面放着白铁的水盆和水罐,但里面都是空的。我推开窗户,突然有东西“咔嗒”一声掉在窗台上。
我捡来一看,原来是插销,它被人撬过,已经变形了。我从窗户里探出头去,看到下面隔了一层楼的地方有一个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