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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闭上眼睛。

"我说:'莫里斯·劳斯还没睡?是不是?'

"内德说:'是的。他还没睡。不过他根本没注意这儿。他拿了个放大镜,在看一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等等!'

"我说:'怎么了?'

"内德说:'有人跟他在一起;但我看不见是谁。'

"我说:'托比,可能是吧。内德·阿特伍德,你能不能从窗户那儿回来?'"

伊娃深深吸了口气,那个静谧的夜晚,又热又暗的卧室里的回忆,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她睁开双眼。"就这些,"她补充道。

"但你本人,"德莫特追问道,"有没有朝窗外望上那么一望呢?"

"没有。"

"没有,但你听信了他的话。"德莫特转向其他人,"叫人惊异的是,奇怪得就像脸上挨了一拳,那就是阿特伍德声称他所看到的东西。要是他真看到什么的话,他从五十英尺远的地方,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得像怀表的物件。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并且称它是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实际上,这位机灵的先生说漏了嘴。他不可能知道这是只鼻烟壶。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除非有个非常不幸的解释能够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

"但注意他接下来做了什么!"

"他立刻开始试图让伊娃确信,她已经跟他一同朝窗外看了,她看到莫里斯爵士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手中拿着放大镜,身边笼罩个不祥的黑影。

"他通过暗示来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断地重复,就好像你面前有一份证据记录,你可以看到似的。这句话就是:'你记得我们看到什么了吗?'这个女人非常容易接受暗示,就像一位心理学家曾经告诉她的那样,也正像我本人注意到的那样。她脑袋里的弦很松,什么都进得去。接下来,一旦形成了这个印象,当窗上的帘子拉到一边后,莫里斯爵士的死尸就展现在她面前了。

"就是在这一点上,我醒悟了。

"这场阴谋的全部目的就是让她确信看到了她并未看到的东西:即,阿特伍德跟她在一块的时候,莫里斯爵士还活着。

"阿特伍德是凶手。这就是他的计划。除了一件事外,这计划就成功了。他确实让她相信了。她相当确信看到莫里斯爵士在书房里,还活着,就像她在许多个晚上看到的那样,姿势也一样。格伦第一次当着我的面讯问她时,她也是这么跟格伦说的。要是这个鼻烟壶就是一个普通的鼻烟壶,看上去也像一个鼻烟壶的话,这个非常聪明的阿特伍德先生就会侥幸逃脱了。"

德莫特沉思着,胳膊肘支着椅子的扶手,下巴搁在拳头上。

"金洛斯医生,"嘉妮丝轻声说,"真是相当聪明呀。"

"聪明?当然他很聪明!这家伙显然对犯罪史相当了解。他是如此之快地提到威廉·卢瑟尔爵士的案子,以致谁都会怀疑……"

"不,我是指你看透了这个把戏。"

德莫特笑了。在情势最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太自豪,他的笑声里带着一种嘲讽,含着苦涩的意味。"这个?谁都可以看出来的。某种类型的女人,似乎生来就要成为--恶棍的牺牲品。"

"现在你们可以明白所有曾经叫我们迷惑的错综复杂的案件了。托比·劳斯戴着褐色的手套,无意之中跌进了这个圈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阿特伍德又惊又喜,要是他的行为伊娃向我描述得没错的话。这又为他的安全画上了写实的最后一笔。

"你们现在明白他的阴谋会是个什么结局了吧?只要他能避免,他从未打算公开在这件事里出面。他必须避免。表面上,他跟莫里斯爵士没有什么关联。说得越少越好。但是,万一失手,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准备就绪:随时把一个不情愿的女人拖出来,他自信他已经完全说服了她,并且因为这个证明有损名誉,就益发可信了。

"当然,那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在饭店倒下时,说是'被车撞了'的缘故。他根本不打算提这件事,除非不得不提。而且他一刻也没想到过他会伤得那么厉害。

"但是这件事搅乱了他的全盘计划。首先,他被意外地推了个大跟斗,使他摔成了脑震荡。其次,好报复的伊维特又插了进来,表演了一起恶作剧。自然,阿特伍德从未打算让任何怀疑的矛头指向伊娃,这是他最不期望发生的事情。当他因为脑震荡躺着不醒人事时,要是知道事态的发展,一定会吓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