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一本充满神秘代码的日记本(第5/12页)

“你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

“别人告诉我我们得到了空中支援,他们在越共的方位投下了许多凝固汽油弹。卡尔像一块毯子一样覆盖在我身上。如果你仔细看,你还能看到他手臂和脖子后面被烧伤的伤疤。”

“对于你们两人来说,那是战争的结束吗?”我问道。

“对我是的。”维吉尔说着清了清嗓子。

“我们先是在火力基地得到包扎,然后就到了岘港。他们送我去了首尔,但是卡尔从没跨过岘港。他花了些时间康复,后来又回到了队伍里。”

“陪审团从没听过这个故事?”我说。

“一个字都没听到。”

“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故事。”我说。

“卡尔·艾弗森是个英雄——一个货真价实的英雄。他情愿为我牺牲自己。他不是强奸犯。他没有杀那个女孩。”

我迟疑了下才说出我的想法,“但是……这个故事不能证明卡尔是无辜的。”

维吉尔白了我一眼,让我头顶发麻,他紧紧地抓住手杖,似乎因为我的无礼要用手杖打我。我等待着他眼神中的愤怒退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你坐在这里,既温暖又安全,”他嘲笑道,“你根本不知道面对死亡是什么感受。”

他错了。我没有感觉温暖,他握住手杖把手的指节发白,也让我没有感觉特别安全,虽然他有关面对死亡的部分有道理。“人会变。”我说。

“一个人不会头一天跨越枪林弹雨,第二天就谋杀一个小女孩。”他说。

“可是他剩下的服役期,你没有跟他在一起,不是吗?你飞回家了,他还待在那里。也许出了一些事。一些事情拧动了他头脑中的一颗螺丝——让他成为会杀死那个女孩的那种人。你自己也说过卡尔在越南杀过人。”

“没错,他在越南杀过人,但那跟谋杀那个女孩不同。”

维吉尔的话让我想起我跟卡尔的第一次交谈,对于杀人和谋杀之间的区别他的回答十分隐晦。我想维吉尔或许能帮我理解一下,于是我问道:“卡尔说杀人和谋杀不一样。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知道答案,但是在我跟卡尔谈这件事之前我想要听听维吉尔的解释。

“就像这样,”他说,“你在丛林里杀了一个士兵,你只是在杀人。那不是谋杀,就像在军队之间有一个可以互相杀戮的协议。那是被允许的。那是你要去做的事情。卡尔在越南杀过人,但是他没有谋杀那个女孩。明白我的意思没?”

“你欠卡尔·艾弗森一条命,无论如何你都会支持他。但是卡尔告诉我两件事他都做过。他杀过人,也谋杀过人。他说他为这两者感到愧疚。”

维吉尔看着地面,因为想到藏在脑中的一些事情脸色变得温和。他用食指的指背擦了擦下巴上的胡子茬儿,点点头,似乎他默默得到了某个结论。“还有一个故事。”他说。

“洗耳恭听。”我说。

“这个故事我不能告诉你,”他说,“我对卡尔发过誓,绝不告诉任何人。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也永远不会告诉别人。”

“不过要是有助于澄清——”

“那不是我的故事,是卡尔的。那是他的决定。他从没告诉别人,没告诉他的律师,没有告诉陪审团。我请求他在法庭上讲讲这件事,他拒绝了。”

“这件事发生在越南?”

“是的。”他说。

“它表明了什么?”我问道。

我的问题激怒了维吉尔,“出于某些原因,卡尔似乎喜欢跟你交谈。我不明白,不过他似乎愿意让你知情。也许他会告诉你他在越南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说起那件事,你就明白了。卡尔·艾弗森根本不会杀害那个女孩。”

跟维吉尔会面后,我顺道去了那位公共律师的办公室取剩下的文件,把它扛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里闪现着两个不同面向的卡尔·艾弗森。一方面,卡尔是一个在丛林中跪下,为朋友挡子弹的人。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变态的混蛋,为了满足他不正常的性需求,就剥夺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同一个人,两个面向。我肩上的箱子里,应该有第一个人如何变为第二个人的解释。我爬上公寓的楼梯,那个箱子沉重得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