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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在讨赞,那我也上钩了。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你可以先冲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来准备晚餐。”

“这样的体贴比赞美更好听。”她抓起旅行袋,跟着他往楼梯走去。

“要帮你倒杯红酒吗?还是说你已经戒酒了?”

“我只喝对身体好的饮料。”

她跟着他走进楼梯尽头的一个房间,又一次被室内的装潢震慑。眼前是锻铁床和几件古董,其中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丛干燥的芒草,另一个角落里则是暖被器;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女人在黑暗的圆木屋里开枪射击。崔西把旅行袋放到床上,“好,我相信房子是你翻修的,但装潢就不可能了。”她猜应该是他女朋友的手笔。

“《落日杂志》。”丹耸耸肩,“我说过了,我很无聊。”说罢他便关上门,让她安顿自己。

崔西坐在床沿,细细品味两人间的斗嘴,感觉有点儿像是回到了从前,不过丹回话的技巧绝对比她记忆中好太多了。她发现自己居然会不自觉地微笑。丹在跟她调情吗?小时候,他们就喜欢互相逗对方,难道现在只是那时的成人版?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调情了。

“你也要知道,我已经看出来了。”她重复着丹的话,说完又立刻叹息一声,“我看起来好饥渴。”

崔西冲完澡后,发现只有两套服装可供选择,不禁有点儿沮丧,只好把衬衫从牛仔裤里拉出来,以制造不同的视觉效果。随后她又重新绑了个马尾,但这下可好了,那些鱼尾纹要命地清晰。她涂上睫毛膏,打好眼影,在手腕和脖颈喷了些香水,打扮妥当后才朝楼下走去。培根和汉堡的香味迎面扑来,电视里正在直播一场大学橄榄球赛。

丹站在料理台前,拿着搅拌器打着玻璃碗里的食材,台上放着一块烤得香脆的柠檬派。

“你在做柠檬酥皮馅饼?”

丹调低电视音量,“这是我妈的独门配方,我爱死了。如果我能把这该死的蛋白打发,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它。”

“你用错碗了。”

丹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会用错碗呢?”

崔西走到他身旁,“碗都放哪儿?”

丹指着下面的一个橱柜。崔西找了一个铜碗出来,把蛋白倒进去,拿起搅拌器,一下子就打发了蛋白。“艾伦老师一定会被你气死,这都是化学课教的,你不记得了?”

“我考试偷看你的答案的就是这门课吗?”

“你每一门课都偷看我的答案好吗!”

“你看,这就是我的下场,连蛋白都不会打。”

“蛋白里的某种蛋白质会跟铜起作用,用镀银的碗也会产生相同的效果。”崔西拿起丹事先装好白糖的量杯,将白糖倒入蛋白泡沫里,搅拌完成后,把蛋白霜舀到饼坯上,再将饼坯放入烤箱,设定好时间后才说:“你不是要倒红酒给我吗?”

丹马上倒来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崔西后,举杯说:“敬老朋友。”

“你才老咧。”

“我们同年啊。”他说。

“没听说过吗?四十岁是另一个二十岁。”

“看来是我落伍了。既然我的背和膝盖都还好好的,那好吧,”他又一次举杯,“敬好朋友。”

“这还差不多。”

她移到料理台的另一边,坐在灯下,看着丹把烤架上的洋葱翻面,顿时香味扑鼻。

“我能问一件事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只有我和狗。”两只狗坐在客厅和厨房间的瓷砖旁,看着丹朝冰箱走去。

“那你干吗这么大费周章?”

他打开冰箱,“你是说改建房子?”

“不只,改建、装潢,还有那两只狗,这些都是耗时费力的麻烦事。”

他拿了一罐腌黄瓜和一个西红柿,放到塑料砧板上,“以前是,所以我才找这些事来做。我经历了‘为什么是我’的阶段,崔西。老婆背叛自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自怨自艾了一阵子,后来又变得怨天尤人:恨她,恨前合伙人跟她上床。”他舀出一条酸黄瓜,边切边说:“我妈去世后,我陷入了更深的惶恐之中。有天早上醒来,我终于受不了每天面对同样的墙壁,起身就去了工具棚里,拿起我爸的长柄大锤把墙都打掉了。我越打,心里就越舒服。但墙没了也不行,所以我只好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