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醉江月旧员伤往事,念奴娇孤女惭沷茶(第7/9页)
郑涵忙给柳迪递眼色,叫她不要再提。
不过柳迪是个要强人,打定了主意不肯闲在人家白吃住。
一时小芮送茶来,柳迪便抢着倒茶,小芮哪里肯给?两个人争执起来。
柳迪手肘一掣,顶在小芮身上,柳迪一慌,一壶热茶全泼在夏谙慈臂上。
只听夏谙慈“哎哟”一声,手肘上立时红了一大片,桑卫兰和郑涵都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夏谙慈脸都白了,半晌才摇着手,强笑道 ,“没什么,别大惊小怪的。”
小芮拉着夏谙慈的手看,“啧、啧、啧”直咂嘴,桑卫兰骂道:“还不快去拿獾油,在这里发什么愣?”
小芮忙跑去了,众人一顿忙乱。
余妈拿冷毛巾给夏谙慈敷上,嘴里抱怨,“这烫得不轻,一会要肿起老大一个水泡,还要拿剪刀剪开,把药敷上。
这细皮嫩肉的,要破相的!”
夏谙慈本来又气又疼,心里焦躁,听余妈这么说,又有些害怕,又不好发作,“没准敷上药就好了,您老人家别乌鸦嘴了!”
柳迪又羞又愧,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来去,那种一直缠绕着她的自卑感又袭来了,仿佛有几千个人直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笨!她手足无措地呆站在那里,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又不敢哭,又插不上手,见众人忙完了,才走上前去给夏谙慈鞠了好大一个躬,“夏老板,真是对不起,刚一见面,就把你给烫了……”一面说着,桃花脸上滚下珍珠泪来。
夏谙慈勉强笑道:“瞧你们把人家姑娘吓的,小可怜样儿!小姑娘,我没什么事。
你先坐坐,我先上去歇会。
郑涵,你好好陪陪柳姑娘,我一会下来找你们说话!”
于是众人簇着夏谙慈上楼去了,只留下郑涵安慰柳迪,柳迪羞愧难言,眼泪穿起串来,“郑涵,怎么办?我把夏姑娘给烫了,我没脸在这里呆了……”
竟然会出这种事!郑涵也觉得郁闷,不过也只能安慰柳迪,“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夏老板不是个小气人,她不会怪你的。”
柳迪没脸再见“桑庐”的人,执意要走,郑涵笑着拉住她,“说实话,没有把人烫了就走的道理。
你要走,也得照料夏老板的伤好了再说,你这样一走,心里不愧疚吗?”
柳迪听了有道理,也就不再提要走的话了。
夏谙慈回到卧室,把鞋甩了,滚到床上,连声喊痛,桑卫兰捋起她的袖子一看,都已经紫了,又是心疼,又有几分气,咬牙笑道:“那个小丫头,看来不是装的,她是真笨!一壶滚水直接浇在你身上,也就烫成这样了!”
夏谙慈把手一摔,“我就知道你们是故意的,就看不得我好!”
桑卫兰一边涂药一边笑道:“你们瞧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烫的,就知道拿我撒气!”
余妈在一旁笑道:“不找你撒气,难道找别人撒气?”
桑卫兰笑道:“好好好,我就是个箭把子,有气都往我身上撒!”一面说,一面又给她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夏谙慈皱眉道:“你倒是轻点!粗手笨脚的!你这是磨刀呢?会做点事不会?”
桑卫兰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叹气。
余妈在一旁咕嘟着嘴,“桑老板,你们也别嫌我这老婆子多嘴:这才见第一面就给烫着了,这是那小姑娘和夏老板八字不合,命犯刑克呢!要么就是上辈子欠下的,这辈子来讨呢!这姑娘可留不得,早晚要出大事!”
桑卫兰不语,夏谙慈反而被她说笑了,“都什么时代了,还说这种老皇历。
我才不信这些!”
桑卫兰笑道:“余妈去打点水来!”
余妈见夏谙慈不听,沉着脸去了。
桑卫兰掩上门,低头看她伤势,“还疼吗?会不会起泡?”
药力多少发挥了些作用。
“好些了,其实也没那么疼……到底不是滚开的水,”夏谙慈皱了皱眉,话题一转,“那个柳迪,怎么看着怪怪的?”
“哪里怪了?”桑卫兰笑道,“你是看人家年轻漂亮,心里忌妒吧?”
他似乎也说出了一点症结,夏谙慈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回头去照镜子。
桑卫兰想起柳迪,忍不住想笑。
年轻漂亮的姑娘,笨手拙脚的,反而显得可爱起来。
是有男人喜欢这一种的,郑涵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