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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把这两把短冰镐交给我,然后摩挲着满是须茬的脸颊和下巴。虽然那天早晨我们从那家非常差劲的旅店弄了些热水,但是他还是懒得刮胡子。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他说。
我拿着这两把武器似的冰镐手柄,把那两个非常锋利,如同镐头似的东西晃来晃去。我想象着这些又长又弯曲的镐头穿透一个法国人的头盖骨是怎样一番情形。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伊德沃尔山谷?”理查问。他向后伸着脖子,仰头望向垂直的冰崖,此时,上午快过去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里闪闪发光。突出的板石和悬冰就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之上,可怕极了,仿佛这巨大沉重的突出冰石随时会坠落到200英尺之下,砸在我们身上。这块突出岩冰太宽了,压根儿不可能脱绳攀登,岩石的宽度至少是让-克洛德身高的双倍,而且因为结了冰,宽度又增加了5到6英尺。凭借理智的方式,根本没可能爬上这块垂直突出岩冰的最后8英尺左右的冰壁。
“我找英国的冰川攀登者打听过,问他们哪里是英格兰和威尔士最好的冰川。”让-克洛德答。
“英国有攀登冰川的人吗?”理查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假装惊奇或惊讶的语气。我一直相信理查认识英国所有的登山者。法国和德国的大多数登山者他肯定也认识。
“倒是没几个。”让-克洛德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还有什么?”理查一边问,一边指着依旧十分鼓鼓囊囊的袋子,听上去十分着急想看里面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突然冒出来。
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转过身,后退几步,把手搭在眉头,和理查一起举目张望那面几乎垂直的冰壁,以及我们上方差不多200英尺处那道令人胆战心惊的突出岩冰。“接下来,”他说,在越来越大的风中,他的声音几乎不可闻,“……接下来,我们三个人今天就要爬一爬这面冰壁。从下到上。也包括那块突出的岩冰。一直登顶。”
好吧,我得实话实说。那一刻,如果不是我肯定我的丝绸内裤和新买的羊毛提灯裤会冻成又长又非常不舒服的冰锥,我没准会被吓得尿裤子。
“你他妈……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对我这位身材矮小、从前的法国好朋友说。这是我生平第二次说“他妈的”这几个字,当着我这两位新结识的登山伙伴说自然是第一次。
J.C.笑了。
*
J.C.从最大的袋子里拉出三个非常结实,却是用轻革做成的……“安全带”,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前面的带子在胸口中央交叠在一起,配有金属挂钩,而整个宽带上还有很多挂钩……当我和理查犹豫不决地用力拉着安全带套在身上的时候,让-克洛德则尽量抬高左腿,把他那带有12个爪的前踢式新冰爪踢进冰壁里,然后用他那两把短冰镐带有镐头的一端劈凿,我注意到短冰镐通过短皮带和环连接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他缓缓站起来,直到最后,他身体的重量完全靠那只硬挺的的左脚登山靴支撑。他的安全带发出叮当声,这是因为他在上面别了很多他自己设计的钢质工具,包括另外一件放在皮套里的破冰工具,很多发亮的挂钩,一大包冰锥,还有其他几袋叮当响的东西别在他的带子上。一大卷绳子吊挂在他的肩膀和胸口上,此刻,他正一边向上爬,一边慢慢地把绳子放到他身下。
他向下拉右手中的那把短冰镐,急速抖动,从冰里拔出来,然后用带镐头的一端深深劈凿进上方4英尺的地方。此时J.C.全身的重量依旧靠左脚支撑,我觉着这么做倒是没什么难度,然后他抬起右脚踏住上方几英尺的地方,扭动左脚上的前踢冰爪,将其拔出冰层,然后凭借双臂的力量向上拉升身体。他使劲将左手里的冰镐深深凿进比右边冰镐所处位置更高的冰壁里,然后抬起左脚,登踏进寒冰之中。
J.C.站在那面冰壁6英尺高处,就和他站在城市里的人行道上一样悠闲轻松,他扭着身子看看后面终于把安全带套好了的理查,说:“如果这是珠峰北坳下方的冰壁,我们就必须给其他登山者和挑夫做好攀登准备,你觉得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开辟出必不可少的踏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