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第5/7页)

等喽啰们七手八脚地收拾完毕后,汤玉麟道:“这回总成了吧?”

那小头目刚要点头,却指着汤玉麟身后的兵丁道:“他那是扛了个什么?”

汤玉麟道:“能是什么?麻袋哇!”

那小头目道:“我还不知是麻袋?我是问里面装了什么?”

汤玉麟道:“那是我的女人!”

“女人?别是麻雷子吧?”那小头目狐疑地看看汤玉麟,走到那麻袋前伸指一戳。

一碰之下,麻袋开始动弹起来,同时也传出女子“呜呜”的闷叫声。

那小头目松了口气。“还真是个女人,怎还装在了麻袋里啊?”

汤玉麟道:“路上抢来的,性子太烈,用麻袋套上两天,好磨磨她的脾气!”

“哈哈,看来你老兄颇通此道啊!”那小头目会心一笑,“走吧诸位,山上请!”

因投诚的叛军人数不少,那小头目便将其安排在了半山腰。唯恐柳月秋有什么闪失,汤玉麟便命那兵丁继续扛着,一同登上峰顶,去拜会山头。

沿着青石台阶来到山顶,迎面一座敞亮的厅堂。此堂名唤“三英”,高檐阔瓦,粗梁大柱。一条砖道通堂前,十八般兵器排两边。左架大皮鼓,右吊巨铜锣,东西堂角各树一面杏黄大旗,一书“替天行道”,一书“除暴安良”。

见了这等豪迈气势,汤玉麟暗暗喝彩,心里直道:这可比当年老子落草的地方气派多了!

三英堂中,遍铺着猩红地毯,正北供着个大香炉,炉后高悬重彩画像,是为那桃园结义刘关张。堂上三把虎皮交椅,两把坐满,一把虚设。居中的是个剑眉虎目的大汉,下首的却是个黑纱罩脸的怪人。交椅两侧,立着几名劲装男子,不必说,定是这匪寨中的心腹喽啰。

汤玉麟当过胡子,对拜山的那套规矩自然是门儿清。他前脚刚跨进堂口,便急急打了个四方揖,嘴里面高声叫道:“西北悬天一朵云,乌鸦落进凤凰群,不知哪里君来哪里臣,一揖到底拜排琴!”

这“排琴”,是黑话中兄弟之意。“乌鸦”、“凤凰”之比,亦是十分谦逊。在场的皆是老手,岂会听不明白?见他说得恭敬,交椅上正中那汉子点了点头。

一名喽啰见状,上前道:“西北悬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大当家的中间坐,报出万儿来把香插!”

汤玉麟听了这话,便知居中坐着的汉子定是石敢当,忙施一礼,又道:“兄弟汤玉麟,报号汤二虎!见过石大当家,请大当家的赏口饭吃!”

“哈哈哈”,那石敢当爽朗大笑,“二虎兄弟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汤玉麟大喜道:“大当家这是答应了?”

石敢当刚要开口,那罩黑纱的却摆了摆手,嗓子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皇粮易领,草谷难分。二虎兄弟要来马耳山划食儿,怎还装空子,干撂着爪儿?”

汤玉麟看了看他的座次,便道:“这位是二当家吧?回二当家的话,老汤我可不是空手而来!两百个弟兄,两百条快枪,此时都在山下!”

那二当家的桀桀怪笑,动静比那老鸹叫还难听。“快枪不缺,弟兄咱有!拿着水碗往汤盆里倒,嘿嘿嘿,多它不多,少它不少啊!二虎兄弟若是攒儿亮,就把那怀里的灯笼扯高点儿,好让咱们瞧瞧,你那山究竟有多高、水到底有多长!”

“这是想试我老汤的能耐哇!”汤玉麟把心一横,道,“杀猪的不惧血,打渔的不怕腥!二当家的只管划出个道儿来吧!我汤二虎低来低挡,高来高接!”

“爽快!”那二当家的又道,“我一不用你上刀山,二不需你下火海。等到天亮,带着你那些手下把官军打退后,咱们就开香堂、烧黄纸,让你们在这马耳山上安窑挂柱!”

石敢当闻言,向那二当家的一挑大拇哥儿。“不愧是‘阴阳师爷’,二当家果然是高明啊!二虎兄弟,你听明白了吗?就用天明那一战,当是你们并绺子的投名状吧!”

汤玉麟虽憨,可也不是真傻,心下暗骂那二当家歹毒。照这么一来,自己与那伙叛军便全成了土匪的炮灰,胜了固然喜,败了他们也不肉疼。然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汤玉麟将牙一咬,恨恨道:“既然两位当家的都这么说,那我老汤还能怎么办?唉!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