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1(第3/4页)

“那个房间里有十一个人,我猜想我已经说服了其中三个,于是我说出了那个轮椅男的故事,提醒他们说,他们是最接近世贸中心原址的大学—他们有个特殊的责任。如果不在这里举行,还能在哪里?

“到最后,他们有一半都很羞愧,少数几个还含着眼泪,最后大家投票一致通过。或许明年,我会去竞选市长。”他想笑,但笑不出来。

他说这个世界调查论坛的种种安排,将会比他预期的更好,然后他急速念出一堆答应授课或参加的专家名字。

我点点头,真心觉得佩服。他说:“是啊,大人物全都到齐了,”然后他看着我,“只缺一个。”

他没给我回答的机会。“你的书影响很大,”他继续说,“你住在这里,可能还不晓得,但最顶尖的教授们很少不—”

“这就是你跑来巴黎的原因吗,”我说,“来找我回去参加会议?”

“一部分是。当然了,我终于解出裘得·盖瑞特的身份之谜,但现在我想提供你一个贡献的机会。我知道我们不能说出你真实的身份,所以我想,我们可以说你是盖瑞特的长期研究员—就像福尔摩斯身边的华生医生,曾经协助他—”

“闭嘴,”我说—这种话他大概很不习惯听到。我瞪着桌子,然后抬起眼睛时,我声音很小,确保只有他听得到。

“现在,”我说,“我得打破我以往专业上的所有规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真相。这大概是你头一次听到我们这一行的人说这种事,所以仔细听好。

“你能查到我,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我那本书要出新版,一定会把你的这个成就写进去,真的非常出色。”

他轻轻耸了下肩—我想是受宠若惊,非常引以为荣,但又谦虚得不愿意表达出来。

“你查到很多名字,揭开了很多掩饰的说法,但你没查出我替我们国家所做过的任何事,对吧?”

“没错,”布瑞德利回答,“我不确定我想查。我想,既然事情这么保密,那就最好不要去碰。”

“这点你想得没错。所以我来告诉你吧。我逮捕过很多人,逮捕不了的就杀了。其中还有三次,我先逮捕了他们,然后把他们给杀了。”

“耶稣啊,”他轻声说,“我们的国家会做这种事?”

“我想凶案组警探和法官都对这种事有个罪名,对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类行动会对一个人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尤其年纪愈来愈大的时候。有件事我可以跟你保证:没有人能指控我歧视。我在工作上一视同仁—我干掉过天主教徒、阿拉伯人、新教徒、无神论者,还至少有几个犹太人。唯一缺的好像就是拜火教徒。相信我。如果任务需要,就算他们是拜火教徒,我也照样会把他们干掉。麻烦的是,我伤害过的很多人—大部分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并不会遵守你我所谓的基督徒原则,布瑞德利先生。尤其是,如果他们被打了左脸,可不会想把右脸也转过来让人打。你知道塞尔维亚人吗,他们到现在还在为他们1389年输掉的那场战役生气。有些人说克罗地亚人和阿尔巴尼亚人更糟。对那种人来说,追杀我几十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了解,我为什么跑来巴黎,在这里隐姓埋名定居。我一直想当个普通人。对我来说,今天晚上不完全算是好消息,所以我不会去主持什么专题研讨会,我要逃命去了。”

我站起来,伸出一手。“再见,布瑞德利先生。”

他握了,这回没有挽留我的意思。中庭现在没什么人,我离开时,布瑞德利独自坐在烛火之间,孤单的身影看起来很凄凉。

“祝你好运,”我回头说,“那个研讨会的想法很棒,我们的国家很需要的。”我转身要继续往外走—结果面对着一个女人。

她微笑:“从我丈夫脸上的表情看,我想你的答案是不。”那是玛西,布瑞德利刚刚跟她通电话时,一定跟她说了我们在这里。

“没错,”我说,“我不能参与—他知道为什么。”

“不过,谢谢你肯给他时间。”她的反应很平静,“听他讲了这么久。”

她的声音里没有憎恨也没有愤怒—她唯一关心的,似乎就是她丈夫的身心健康。我立刻就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