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大球场的陷落(第6/7页)
比赛之惨烈,已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新罗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转眼间,已把我队中场组织的核心秀才的腿铲断了。秀才疼得躺在地上打滚,立刻引起了全场球迷的公愤,嘘声四起,骂声震天。另一名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了他当年做江洋大盗、海洋飞贼时的那套本领,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对方犯规队员的胸口,把他踹飞出去二丈有余,当即七窍喷血,不省人事。这一下场面更乱了,双方开始扭打在一起,新罗人使出了跆拳道的看家宝,咱们的光头后卫则使出少林功夫以一斗十。裁判一看不妙,若是比赛失控,那是他的责任,势必砸了他的饭碗和名声。于是这位天竺人一不做二不休,掏出了四张红牌,两张给本队那位强盗出身的前卫与少林寺来的后卫,另两张给了新罗人。这才平息下了这场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球场暴力事件,但满场球迷的民族义愤却是愈演愈烈。
秀才抬到了场边,经队医确症,为右腿腓骨骨折,他疼得要命,可那时并无止痛药或喷剂,只能忍着,可他一介书生,又实在忍不住。原来他是个读书人,只因当时的升学制度太不合理,考举人三次都没考中,只得投笔从球。如今断了腿,看来他又得回去寒窗苦读了。
教练做出了一个遭到所有人反对的决定,由唐仁替换受伤下场的秀才。当唐仁一踏上球场的细沙,立刻引来了全场球迷异口同声的辱骂。当唐仁生龙活虎地在锋线上奔跑,却没有队友给他传球,谁都不敢喂他球,否则必遭球迷痛骂。而黑人也被对方看得死死的,于是球很快就被新罗断走,下底传中,正当对方包抄队员抢点接应之际,唐仁似一道闪电从前场直奔回后场,赶在金刚之前,伸出了脚解围。教练大声地叫好,却不料球没有踢出底线,而径直蹿入了大门。唐仁终于进球了,可惜这回进的是自家大门。只可怜我们操劳过度的教练,又喷出了一口鲜血。裁判把他的黑手指向了中圈,比分一比零。在看台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中,几十个新罗人在全场哑口无言的大唐人中得意忘形地敲起了锣鼓,跳起了新罗舞蹈,这些在本城的深宅大院中做牛做马的新罗奴仆终于也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他们宁愿为此而遭到主人残酷的惩罚。
当我们的教练心力交瘁之际,本队的队长只得担负起了全部重担,队长留着满脸的胡子,那是一个军人的自豪。他曾是大唐帝国的一名陆军军官,跟随高仙芝、封常清等大名鼎鼎的边帅出征西域,在茫茫的戈壁大漠中为大唐开辟疆土。他出生入死,勇冠三军,于万军丛中取突厥之上将首级。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衣锦还乡的他没有虚度年华,而是加入蹴鞠队担任队长之职。队长拍拍唐仁的肩膀,却发现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队长问:“你怎么了?”
“也许那个道士说得对。”
此刻,在城外二里,大唐平卢、范阳、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全身披挂,正站在高岗上向下望,只见一片高楼广厦如大海茫茫。他的身旁,是十五万精锐骑兵,刀出鞘,箭上弦,目标长安大明宫含元殿当今天子屁股底下的椅子。侦察兵已向他报告,本城的刺史已于昨晚谎称奔丧,弃城而逃。而守城的几百老弱残兵已全部调入天宝大球场中维持秩序。也就是说,眼前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安禄山在马背上扭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眯着眼睛遥望远方那宏伟的球场。
中场休息时,人们发现,在球场看台外的四周,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副武装的骑兵,旌旗蔽日,戈甲耀天,一层又一层,围得水泄不通。一匹火红色的骏马载着一名威武的骑士闯入了场中,我们的老弱残兵们无人胆敢阻挡。骏马的铁蹄有力地踢蹬着球场的细沙,直到中圈里,骑士大声地宣布了安禄山将军给全城居民安排的命运——屠城(包括无辜的新罗人,和可怜的天竺裁判)。
全场一片寂静,可怕的寂静给人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死亡。
有一个人来到了威严的骑士跟前,那个人是唐仁,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但没人能指望他能拯救全城生命。
“兄弟,比赛结束以后再动手吧。”
骑士感到很奇怪地看着他:“你们都是些疯子,好吧,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