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想当初,如果嫁给了他会怎样?(第16/19页)
他在她面前坐下来,说,吃呀,别客气。方子衿想不客气都不可能,毕竟,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过去。周昕若主动提起了那些过去。他说,当时她拿着陆鸣泉的信到医学院来找他,他觉得她应该学音乐舞蹈或者绘画,不应该学医。他有一种偏见,觉得学医的女人应该是那种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的。可她看上去那么年轻美丽,就像是仙女一样。这样的女人应该学艺术才对。趁着这个机会,她向他道歉,表示以前自己太年轻太幼稚,很不懂事,做了一些伤害他和余老师的事。
提到余珊瑶,她顿时觉得失言,立即打住。周昕若也沉默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觉得尴尬。
周昕若倒是很坦然,问她,昨天在电话里,你说你调去灵远了?见到她了?
方子衿无法对他说明那一切,只好说因为太忙,黑河林场又远,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去。
周昕若显然理解这一点。转换了话题,问她,说说你的那件事吧。
方子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说,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可以不闻不问。但我既然遇到了,又觉得这件案子有明显的疑点,如果不过问,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她讲述到一半时,周昕若抓过面前的大中华,点起一支,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她以为他要做什么事,便停下来。他转过身,面向她说,不要停,继续讲。在讲述整件事的过程中,他一直不停地走着,也一直不停地抽烟。他的烟瘾很大,一支接着一支。不多一会儿,房间里便充满了浓浓的烟味。
方子衿讲完了,他还没有停下来,继续在房间里踱步,直到将手中的那根烟抽完,走到茶几前拿烟,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走进里面的房间拿了一盒新的出来,点起一支之后才说,小方同志,感谢你。刚说了这一句,又立刻停住了。方子衿坐在那里,看周昕若一直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她直觉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很大冲击,有的话,当着她的面却不好说。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告辞。
临别前,周昕若告诉方子衿,将详细情况写成一份材料交给他,这件事,他会慎重处理的。
送她出门时,她感到周昕若有话想对她说,她一直等待他说出来,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开口。她有一种预感,他要说的话,一定与余珊瑶有关。她甚至坚信这一点,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从心中将余珊瑶赶走。爱是一颗种子,只要埋进心中,它就会悄然滋长。
过完春节,方子衿带着女儿离开宁昌返回灵远时,天气似乎已经昭示了这个春天的不平常。那天阴沉沉的,没有风,只是干冷。车上的人说,今年这天气,整个冬天没正正经经下一场雪,今年的麦子算是完了。也有人说,怕就怕倒春寒一场紧接着一场,农谚不是说过吗?小雪不见雪,大雪满天飞。可今年邪乎,不仅小雪没有雪,大雪也没有,那么所有的雪,一定是集中在春天了,那还不要了庄稼的命?
晚上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半夜便觉得特别冷。她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给女儿加被子。到了第二天早晨,打开门一看,恍然大悟,难怪昨晚那么冷,大雪已经给世界披上了一床厚厚的银被。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无数白色蝴蝶,翩翩地扑向大地。上半夜气温高,雪刚落下来便融化了,雪水顺着树往下流,又被寒气凝固成冰,让树枝上挂满了冰凌。昨天还能看到门前树上绽出的新苞,褐色中点染着淡淡的绿,恣意张扬。现在,树干已经被冰和雪包裹,这些新芽,也都包裹在凛冽的寒冷之中。
方子衿踏着雪去上班,同事见了面,问候语由吃了没改成了年过得好吧?然后客气地作答,年在你家呀。接下来就是有关雪的话题了,说这场雪真够猛的,要是在冬里就好了。接着答,春天里有这么一场雪也不错,只是别下太长时间就行。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受了雪的影响,话也少了,都是被这雪弄的。可人长着嘴,不说话难受,于是有人说,这老天怎么也不积点善德?都下整上午了,该够了。也有人说,不知又是谁作了孽,把天老爷给得罪了,雪下得这么猛。今年这麦子,还能收吗?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谁不怕天?天不稳,许多人的胃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