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摊牌(第4/11页)

刘重天心被触痛了,厉声打断赵芬芳的话头:“芬芳同志,既然你提到了七年前,那么我请问一下:七年前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当时的常务副市长干得称职吗?当我在常委会上和全盛同志产生工作争论时,你这个常委为什么三缄其口?甚至连我们政府这边早已研究好的事情,你自己提出的事情,你都不明确表态,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全盛同志在那里吵!芬芳同志,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你这个常委什么时候尽到过自己的责任?什么时候?!”

谁也没想到刘重天会发这么大的火,会场上一时间静得吓人。

赵芬芳也有些害怕了,七年前的事真没法说,尤其是齐全盛和刘重天这两个尖锐对立的当事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她就更没法说了!那是一次投靠和叛卖,是她从政生涯中一次很不光彩的政治投机,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应该成为永远的秘密。于是,赵芬芳仿佛没听见刘重天的责问,甚至没多看刘重天一眼,又镇定自如地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闷中,齐全盛缓缓站了起来,语气沉重地道:“同志们,我再说两句。首先还是要检讨。芬芳同志说得不错,一言堂的问题,违反党的民主集中制的问题,对我来说都是客观存在,长期存在,我不赖,也赖不掉。过去认识不够,甚至没有认识,镜州大案要案发生后开始思索了,夜不能寐啊,冷汗直冒啊!因为重天同志有想法,不听话,我千方百计排挤重天同志,让惟一一个敢讲真话的同志离开了镜州领导班子。不但伤害了重天同志,也堵塞了言论,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芬芳同志已经指出来了,她就消极接受教训,不敢再提不同意见了嘛!结果倒好,七年来一片阿谀奉承,一片唯唯喏喏,让白可树、林一达这些坏人进了常委班子,让我女儿,一个二十七岁的黄毛丫头掌握了一个大型国企的命运,把好端端一个大型国企搞到了破产的地步!我这不是一般性的错误,实际上是对国家,对人民犯了罪啊!”

赵芬芳完全撕开了脸:“全盛同志,我看也是犯罪,蓝天集团的损失高达十几个亿!”

老实本分的周善本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很激动地道:“芬芳同志,我可不同意你这个说法!怎么扯到犯罪上去了?老齐错误归错误,成绩归成绩,要辩证地看嘛!我一直搞经济工作,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九年前镜州的经济总量是多少?现在是多少?那时的财政收入是多少,现在又是多少?九年前的镜州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如果同志们有兴趣,我可以简单地汇报一下有关数据:从综合指标看,我们现在的镜州已经相当于九年前的五个镜州了,九年来的平均经济增长率达到了26%,是全国平均经济增长率的223%,是全省平均经济增长率的188%,人均国民产值和人均国民收入双双进入了全国前五名……”

齐全盛阻止道:“哎,善本同志,善本同志,请你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嘛。”

周善本坐下了,仍嘀咕着:“人要讲良心嘛,要实事求是嘛,说话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赵芬芳认定周善本是齐全盛和刘重天的应声虫,便又瞄上了周善本,放下茶杯道:“哎,善本同志,你怎么冲着我来了?犯罪问题是我提出来的吗?是齐全盛同志自己对自己的客观评价嘛,我不过是随便插了句话,你怎么就瞄上我了?你报的那些数据想说明什么?说明齐全盛同志成就很大,因此就不需要为蓝天集团的严重问题负责了是不是?镜州九年来取得的成就,是齐全盛同志的个人成就吗?我们可以这样看问题吗?周善本同志,我告诉你……”

齐全盛敲了敲桌子:“芬芳同志,你能不能允许我把话说完?啊?就算我是犯罪,是个罪犯,你也要给我申诉答辩的机会嘛,更何况我还没被省委双规,更没被我们检察机关起诉!”

刘重天严厉地看了赵芬芳一眼:“赵芬芳同志,请你先耐心听齐全盛同志把话说完!”

赵芬芳这才闭嘴不说了:“好,好,全盛同志,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齐全盛扫视着与会常委们,继续自己的发言:“我这个人毛病很多,缺点错误很多,但有一点我是坦荡的,那就是:我对镜州这份事业还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从没想过要以权谋私,也没想过搞一些华而不实的虚假政绩,踩着老百姓的脊梁甚至脑袋往上爬!从主观上说,我从没背叛过我们党所代表的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我的确在努力为镜州八百万老百姓的根本利益工作着,梦中梦到的都是工作!”盯着赵芬芳,掉转了话题,“但是,芬芳同志,你呢?这些年是不是也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好像不对吧?重天同志责问你,到底负了责没有,你不回答,现在,我仍然要责问你:你这个同志到底负责了没有?一天到晚心里想的都是什么?!”桌子一拍,“你想的全是你自己!今天,当着重天同志的面,我们也来回顾一下历史:七年前是谁一次次往我家里跑,把重天同志的话添油加醋传给我?是谁提醒我重天同志摆不正位置要结帮抓权?又是谁赤裸裸地再三向我表忠心?芬芳同志,你还要我说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