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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发说:“老弟,我该做的工作都做了。”

李济运说:“我听有人讲,刘星明的态度明显是偏向贺飞龙的,说明他俩关系更近。”

“什么关系更近!不过就是钱拿得更多吧!”李济发说。

李济运却想还没这么简单。贺飞龙是才推上去的县长助理,他如果出了问题麻烦会很大。刘星明为了推出贺飞龙,跑市委和省委做过很多工作。说得上级组织部门动了心,终于拍板说不妨作为试点。这好歹算是刘星明的政绩,轻易出不得事。两相比较,一边只有经济利益,一边却是政治和经济双受益。如此思量,李济运猜想,刘星明肯定会舍李保贺。

他把这些想法同李济发说了,道:“你自己过得硬,万不得已就同他斗;你自己要是过不硬,就争取赔些钱,让旺坨顶顶算了。旺坨在里头待几年,对他没什么影响。你自己千万不能有事。总的一句话,斗与不斗,你要想清楚。他哪怕有问题,你未必就扳得倒他,别到头来把自己弄进去了。”

李济发说:“要看,看最后结果如何。”

留李济发吃了晚饭,兄弟俩干了几杯。席间说的都是过年的好话,四爷和四奶奶看不出李济发正大难临头。吃过晚饭,李济运和李济发都要回城里去。要是平时,两兄弟可以同车回城。时下有些敏感,两人各自叫了单位的车。

李济发走了,李济运打朱师傅电话。这时,三猫子和几个年轻人来找李济林,商量舞龙灯的事。正月初三是出灯的日子,到了十三就要收灯。三猫子见了李济运,笑嘻嘻地说不是常委说话,他肯定在笼子里过年。乌柚人把看守所、监狱都喊作笼子。那回赌场出事之后,李济运回来过多次,三猫子每次碰见都会谢他。

李济运认得这些年轻人,发现都是村里的油子,有几个还是坐班房出来的。他便笑道:“你们还肯舞龙灯?很辛苦啊!”

三猫子说:“我们哪里舞,请人,一天五十块钱。我们几个人成头,凑股子。”

李济运问:“凑股子?赚得了钱吗?”

三猫子笑道:“赚什么钱?爱热闹,赚几个小钱打牌。常委给您说,你看看了知道,我们都是些烂人,乡里乡亲的多少会给点面子。”

“你叔叔都不叫,叫什么常委!”李济运假作生气,依着辈分三猫子要叫他叔叔。

三猫子是油滑惯了,又说:“常委是我们父母官,怎么敢随便叫叔呢?”

济林同三猫子他们商量去了,四爷悄悄地说:“什么都变了。过去舞龙灯只图个热闹,图个吉祥,如今就是赚钱。旧社会,舞龙灯成头的,就是村里的头人,如今是烂人成头。舞龙灯的规矩你也是晓得的,先要下帖子。过去下帖子是告诉你龙灯会来,屋里留人,放封鞭炮,打发几个年糍粑就是了。如今呢?下帖子就把价格讲好,家里有喜事的要多出钱。起新屋的一千二,娶媳妇的八百,嫁女的六百,没有喜事的一两百。我们家没有喜事,出的也要比别人多,家里有个常委。”

李济运听着只是好笑,他这个常委倒成家里负担了。他数了两千块钱交给四爷,说:“爸爸,打发龙灯吧。”

四爷说:“不要不要。”

“拿着。”

“也不要这么多。”

“拿着吧。”

四爷接过钱,就听见外头车子响了。四奶奶出来,说:“运坨就走?歇了吧。”

李济运说:“明天要上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