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忆里唯一的幸存者(第5/8页)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猜你早就知道了。那个姑娘那天上天台是去等你的,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约定。那天我和纪与安在天台上聊天,她突然来了,赶都赶不走,趴在栏杆上看看手机,看看下边。她的状态让人看了很不舒服。我对警察说我认为她脑子有点问题,我是真的这么想。后来,你从楼下经过,她看到了你,二话不说就翻过栏杆跳了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离开现场吗?倒不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解释不清,或者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才让你避嫌。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这个行为是她自己选择的,只有她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没有必要跑来一大堆人归咎自己或者伸张正义。
“我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甚至不知道她是谁,这就够了。无论她跳楼是不是为你,这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在那天失去了一个可能是很喜欢你的人,我也失去了一个可以去喜欢的人。对我们来说,那天都是最差的一天。那都是三年前的事,说过去也就过去了。你现在觉得无法忘却的事,再过三年,就算还是忘不掉,你的想法和心态也都会发生改变。到时候,你会发现你根本无法再爱上她。你知道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是她呢?都做了些什么?你甚至都不敢想象……”
顾昂的话好像说完了,又好像没有说完。他没有再看徐迦,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四处逡巡。
露台上的三角钢琴是当年他暗中授意学校卖给徐迦的。徐迦这些年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敢说自己没有插手徐迦的事吗?他确实插手了。式微来望城是他的暗中操作。当年他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刘铭是知道的,却选择不说。现在陈逍通过蛛丝马迹也知道了,他是聪明人,知道之后就会有所防备。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想要做的,也就只到这一步罢了。剩下的事情,他管不过来也不想管。
以后徐迦发现这件事,只会加深对他的不满和反感,不会有丝毫感激。他完全明白,换他,他也是同样的心态。只是,他做这些也并非全是为了徐迦。徐式微在望城,也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万一他哪天心血来潮,想插手点什么,总归是更方便的。
徐迦认为这是对人的一种不尊重,但他偏偏喜欢这么做。这点他们永远也不会达成共识。好在,他现在玩够了,也就打算收手了。
夜风吹在身上有了更深一层凉意的时候,顾昂拿了一罐啤酒准备走人。徐迦只穿了一件单的衬衫,没有外套,宿醉加上在露台吹了一晚上风,饶是现在还年轻,第二天也少不了伤风感冒头疼脑热。顾昂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也没打算帮他一下。伤过病过,方知冷暖和分寸。顾昂的经验之谈,唯有徐迦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成为他的经验。
和来时一样,顾昂噼里啪啦地走了。
林思亦提前躲到楼下沙发的阴影里,一直听到门外风驰电掣的引擎声,才真正安下心来。
林思亦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对她来说,酒驾的顾昂在路上祸祸几个无辜百姓或者拦路的警察,总比他看到爱车被随意抛弃在门口,回来杀她个回马枪要好得多。
林思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露台。她跑得有点急,以至于推门的时候动静也有些大。徐迦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林思亦再想蹑手蹑脚地进去已经不可能了。徐迦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思亦,表情平静得仿佛早就知道是她。
林思亦也就放松下来了。她走到徐迦身边,踢走了几个啤酒瓶子,挨着他坐下,说:“你都听见了?”
徐迦不置可否。
林思亦又问:“你真的讨厌顾昂吗?”
徐迦没有说话。
“上次的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你生气了。”
徐迦终于又转过头来看她。林思亦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坐得太近了,两人对视的时候不过相距两拳的距离。这是林思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在一个非常安静的状态下注视徐迦。她心思非常快地转了一下,在心里告诉自己,林思亦你要争气,不就是比眼力吗?你都盯了他这么多年了,千万不要败给他。
徐迦眼看着林思亦的眼神从慌张到镇定,到现在仿佛在和什么较劲一般,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