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6/17页)
守卫们对视一眼,看看地板,又看向天花板。
“你还是走吧,先生。”一名守卫说道,“我们不会帮你按住她,也不会分开她的腿。这不是我们的工作。”
“另外,”第二名守卫轻声补充道,“我们可不想落到里恩斯和斯奇鲁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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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薇拉慕斯放下那张印有牢房画面的纸:有个女人垂着头坐在牢房里,戴着镣铐,被铁链锁在石墙上。
“她被人囚禁,”她喃喃道,“猎魔人却在陶森特跟某个黑发女人鬼混。”
“你是在谴责他吗?”妮妙语气尖锐地问,“谴责一无所知的他?”
“不。我不是谴责他,只是……”
“没有‘只是’。麻烦安静点儿。”
她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翻阅文件夹里的印刷图画,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所有版本的传说故事,”康德薇拉慕斯审视着其中一张图画,“都将这里——莱斯-鲁恩城堡——描述成善恶决战之地和故事的终点。所有版本都是。只有一个例外。”
“只有一个例外,”妮妙点点头,“只有作者不详、鲜为人知的《艾尔兰德黑皮书》例外。”
“《黑皮书》声称,传说是在斯提加城堡结束。”
“没错。那本书里记载的某些事件与主流版本大相径庭。”
“我很想知道,”解梦术士抬起头,“这张图里的城堡是哪一座?你的挂毯上又是哪一座?哪幅画才是真的?”
“我们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传说中结局所在的城堡已被毁去,不留丝毫痕迹,这一点得到了所有版本的证实,其中也包括《艾尔兰德黑皮书》。其他推测的地点也都不够可信。我们不知道,恐怕也永远不会知道那座城堡是个什么样子,又位于何处。”
“但真相……”
“历史的真相并不重要。”妮妙语气尖锐地打断她,“别忘记,我们不清楚希瑞真正的长相。但在这里,在威尔玛·韦斯利的这幅画里,以孩童的可怕雕像为背景、与阿瓦拉克展开激烈争吵之人,正是希瑞。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康德薇拉慕斯没有放弃,“你的挂毯……”
“上面是传说终结的那座城堡。”
接下来是长长的寂静,只能听到翻阅图画的沙沙声。
“我不喜欢,”康德薇拉慕斯开口道,“《黑皮书》版本的传说故事。它实在……实在……”
“现实得可怕。”妮妙摇摇头,替她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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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薇拉慕斯打个呵欠,放下手中的《诗歌的半世纪》——这是由小埃弗雷特·登霍夫教授撰写后记的增补版。她把四散的靠垫摆放成适合睡觉的形状,打个呵欠,伸伸懒腰,熄灭了提灯。房间被黑暗淹没,光线只剩下穿过窗帘缝隙的月光。今晚该如何选择呢?她在被单下扭动着身体。顺其自然?还是设法锚定某个梦?
片刻后,她决定选择后者。
有个模糊而不断重复的梦,她记不清梦的结尾了,因为它总是消失在别的梦境之间,就像织进鲜艳布料里的一根线。那个梦在躲避她,却又顽固地不肯离去。
她立刻便睡着了。她才刚刚闭上双眼,梦境就随之到来。
梦里有片无云的夜空,能看到月亮和星辰。在一座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她看到了葡萄园。建筑物黑色的轮廓棱角分明,有锯齿状的墙壁与角楼。还有两位骑手。两人骑马进入空无一人的庭院,下了马后朝大门走去。但只有一个人走进了黑暗的入口。
那人长着一头白发。
康德薇拉慕斯辗转反侧,在梦中呻吟起来。
白发男人顺着楼梯走向深深的地底。他穿过黑暗的走廊,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脚步,点燃铁支架里的火把。阴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翩翩起舞。
走廊、楼梯,然后又是走廊。途中有间圆顶的地窖,靠墙的位置放着木桶。还有碎石,以及一堆砖块。然后走廊出现分岔。两条路的前方都是黑暗。白发男人又点燃一支火把。他从背后的鞘里拔出剑,犹豫起来,不知该走哪边才好。最后他选择了左边。那条走廊一片漆黑,蜿蜒曲折,地上满是碎石。
康德薇拉慕斯在睡梦中发出呻吟,极度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她知道白发男人选择的路非常危险。但与此同时,她也知道那正是白发男人的目的。